图/全景
□远方
因为“前妻”,想离婚 1
“我要离婚。”当我和闺密阿娟说这话时,阿娟立刻愣住了。她着急地问我为什么,我淡淡地说:“我再也不能和刘冬相处了。”阿娟看着我,眼泪已刷刷地流下来了。看着阿娟为我难受,我也心痛,我知道她明白我的。
我和刘冬相识20多年,他几乎也追了我20年。只是当初因为他身边一直有个叫李玲的女人苦苦纠缠,我最终选择退出,成全了他们。但刘冬最终和李玲离了婚,之后又重新追求我,我这才和他走到一起。所以如今我们也要走到离婚这一步,实在让人觉得惋惜。
过了好一阵子,阿娟才拉着我的手说:“阿洁,你们经过那么多波折才走到一起,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了么?”她注视着我的双眼,希望能从中看出我的犹豫,“你没儿没女的,也快50岁的人了,还执拗个啥?老伴老伴,不就图个老来相伴。难道是刘冬有外遇了?”
我摇头。“没有。但确实是他做错了事。我现在宁愿一个人过,也总比和他一起,受那种折磨要好。”我擦擦眼泪,坚决地说。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在阿娟急切地询问中,我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出原因:“因为他的……前妻。他们还在一起。”
“前妻?你是说那个李玲?”阿娟瞪大双眼。我却闭上了眼。是的,他们还在一起,这让我感到羞辱,可那个女人却不能算是他的外遇。
忆初相识,他主动 2
20多年前,我在一机关单位做宣传工作时,曾边工作边参加中文自学考试。在补习课上,我认识了刘冬。他的单位在我单位附近,他也是做宣传工作,所以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我们常常下班后约到一起吃晚饭,AA制埋单,然后一起去上补习课。
补习课下课时已很晚了,刘冬知道我怕黑,主动天天晚上送我回家。我心存感激,但从来没有主动邀请他到我家坐,他也从未有所要求,总是送我到家门口,就转身回家。
我们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年,彼此都没有再往前迈进一步。
有一天晚上,我临时有事,没和刘冬一起去上课。我赶到课室时,便看到另一位同学李玲坐到了刘冬旁边的位置———也是一直以来我常坐的位置。李玲在一外企工作,她显然是个公关高手,很快已和刘冬有说有笑,打得火热。刘冬看见我时,我已经在靠门口的座位坐下了,而且老师已站上讲台,开始上课了。下课后,我径直走出课室,没去和刘冬打招呼。我心里有些醋意,嘴上却不肯承认。当刘冬追上来说:“为什么不等我?”我便脱口而出:“你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家就行。”刘冬笑了,他说:“你刚才没来时,李玲突然坐到我旁边,我和她说说笑话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也笑着摇摇头,说我没想什么。他便又照旧送我回家。
可自那天之后,我发现李玲总是有事没事往刘冬身边凑,没话找话也能聊得眉飞色舞。就算我和刘冬单独一起时,刘冬嘴里也常常说起李玲。我想,这已很明显,李玲喜欢刘冬,刘冬也并不反感李玲。我扪心自问:“我喜欢刘冬吗?”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再不主动,可能与刘冬的缘分就会擦肩而过了。可我的心说:“我感觉我们只是好朋友。都那么久了,刘冬不也没有表白的意思?既然李玲喜欢刘冬,我就不应该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于是有一天晚上,刘冬送我回家路上,我突然跟刘冬说:“李玲喜欢你。你以后就不要再送我了吧。免得误会。”刘冬看了我一眼:“我又不喜欢李玲。你想太多了吧。”他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我也没再开口。
面对竞争,我逃避 3
第二天,刘冬依然和李玲谈笑风生,我看着他们尽兴尽情的表情,决定要回避刘冬。我开始借口有事故意不和刘冬一起吃晚饭,常常到上课前最后一秒钟才赶到课室,从后门溜进去,坐在最后一排上课。一下课,就赶快从后门溜走。让刘冬甚至没发觉我有去上课。他打过电话问我为什么不上课了,我只说我这段时间都有事。他没有追问我,只说可以借笔记给我看。我说着谢谢,却从来没有去找他要笔记,他也没有主动送来找我。
不久,考完试又放假。刘冬倒是打了几次电话找我,可不管是他约我吃饭还是说工作上的一些事,我总是借故躲开他。可有一天,我从内部消息知道,刘冬竟然调到我的单位,还是同一部门宣传科。在调令通知书还未发出之前,我打了个电话对刘冬说:“你来我肯定走。”刘冬问为什么,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就只是沉默。最终,刘冬是调来了我单位,却不在宣传科,去了另一个办公室。
刘冬调来我单位后,我几次看到李玲提着大包小包地来找他,他也并没有拒绝,只是仍然有事没事地又跑来找我。我便有些生气。虽然没对刘冬发火,我却淡淡地跟他说:“李玲那么喜欢你,你还找我干吗?我不喜欢你。你别再老往我这跑了。”我还记得那天刘冬听完我这句话时的表情,有被人拒绝的尴尬,也有无端的落寞。他只是默默无言地离开了。
后来,他没再来找过我。我听同事说,刘冬离开单位去继续读书了。我陆续也有收到刘冬的几封来信,却没有回复。我想,就这样算了吧,趁我们彼此都还没有深陷。从此,我们再无联系。
又过了几年,听人说刘冬读完书回来后,没再回单位上班,而是自己经营了一家广告公司。而且,他和李玲结婚了。
我之后也谈过几次恋爱,都失败告终。
许多年里,我一直保持着单身,一个人住在单位宿舍。
母亲生病,再重逢 4
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我妈突然得了重病。我爸也年老体衰照顾不了我妈。我是独女,只好搬回家住。那时医院床位紧张,我妈没能住院,每天由我带着她往医院跑,去打针拿药。
刘冬就在这时再次出现在我的身边。那天,我正要带我妈出门看病。刘冬就站在门口,他只说了一句:“去医院?”就背起我妈出了门。接下来的两个月,他每天都来我家报到,帮我做了很多事。他托人找专家医生,托人找住院床位,查找治病偏方,又给我妈煲药送饭。我正在困难的时候,心里虽然很过意不去,还是心存感激地接受了他的照顾。
言谈间,我知道他已离了婚。刘冬说,当年李玲一直跟他胡搅蛮缠,而我又坚决不理他,他才和李玲结婚的。离婚是两年前的事了,他主动提出来的,李玲虽然不同意,但他坚持分居了两年,最后判离。他们有一个儿子,跟前妻李玲生活。
我和刘冬的事,我妈一直看在眼里。她心知自己的病可能没法再治好,私下好几次对我说:“阿洁啊,刘冬人挺好的,你就别高要求了。你也快40岁的人啦,还一个人过,我怎能安心地去呢。”
看着我妈心事重重的表情,我心烦意乱。
有一天,我妈打着点滴睡着了。刘冬拉着我走到病房走廊,轻声对我说:“我们结婚吧,这样我能方便照顾你妈,也好照顾你。”看着刘冬诚恳的样子,我心动了。
不久,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我和刘冬日夜守候在病床前。我妈弥留之际,仍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在一起,我就放心了。”刘冬弯腰俯身对我妈轻声细语:“伯母,你放心吧。”看到我妈的视线转到我脸上,我知道她不想带着遗憾而去,我还能想什么,只能赶紧点头。
赶在妈妈去世之前,我和刘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新房就是我的宿舍。因为刘冬和我结婚前,房子儿子都给了前妻,他是租房住的。我出嫁当天,我妈精神明显有所转好。但两个月后,她安心地走了。
我妈去世后,我接我爸过来一起住。又请了个保姆,在家照顾我爸。
婚后生活,有阴影 5
新婚第一年,我和刘冬相处得很好,他天天都回家吃晚饭。我身体一直不太好,他对我和我爸都很照顾。
可后来他说公司忙,经常加班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我长期睡眠不好,他半夜回来,一定会吵醒我,我就再也睡不着。长期这样,我自己也感觉精神状况越来越差,感冒、头痛、眼痛、颈椎病等,身体毛病越来越多。我年龄大了,加上病痛一多,也不敢怀孕,不敢要小孩。于是我们的性生活出现不和谐。刘冬说我“性冷淡”。我说我身体不舒服,这种事又不可能硬撑。刘冬倒也不勉强。
这样过了几年。刘冬的公司经营出现了困难,我主动提出让他不用操心家里的事,不用给家用,反正我有工资,我爸也有退休金,一家人还是能过上中等质量的生活。刘冬没有拒绝。
有一天,刘冬说他在美国多年未归的叔叔,最近回来办事,想请大家吃顿饭,尤其指名想见见我。我答应了。
可没想到,宴席上,不仅有刘冬父母、叔叔,和刘冬的儿子,李玲竟也在场。而且李玲全程就像女主人似的,大着嗓门招呼这招呼那。刘冬的父母对她很亲热,对我反而很冷淡。我心里有点不高兴,却没有表露出来。我知道李玲向来很会表现,而且她给刘家生了个儿子,老人家喜欢她也很正常。我早料到“后妈不易当”,却没想到这天我真像一个局外人。
事后我问刘冬怎么会邀请李玲来这场家宴?他吱吱呜呜说不知道,可能是他父母邀请的吧。我想,即使是父母邀请的,刘冬知道后,是否也应该为我想一想?为这事,我纠结了好几天。
没过多久,刘冬说要和公司员工到九寨沟旅游,这是公司例行福利,一年一次请员工旅游。我身体不好,也不喜欢和刘冬那么高调地出双入对,就没和他们去。但后来我有事去公司找刘冬,跟他公司后勤小女孩聊天时,她说漏嘴,称这次九寨沟旅游,刘冬父母和李玲都参加了。刘冬儿子却因为要上课,没去。
回家后,我又质问刘冬,为什么让李玲参加这次活动?刘冬怯怯地说:“李玲与公司还有生意来往,公司要回报她,所以就邀请了她。”我说:“回报可以用其他方式。你们已经离婚,有没想过这种场合,你应当有所回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仍在一起,以为我是第三者呢。”刘冬不肯认错,他说只是公司集体活动,他们又没住到一起,有什么好回避的?
我还是气得几天没理他。
不肯认错,心伤透 6
最近刘冬又去香港出差。家里的小保姆帮刘冬送行李去公司,回来后跟我嚼舌,说跟刘冬一起出差去香港的那个谢阿姨人真好,说要给她带化妆品。小保姆并不知道我家以前的事,她是说者无意,我却听者有心。越想越觉得不对,因为刘冬以前去香港出差都最多住一天就回,这次他却跟我说要住一周才回。我就打电话去刘冬公司,问清他在香港住哪家酒店,又托我在香港的一个靠谱的朋友,去了解了一下刘冬在香港的情况。
朋友很快就回复我说,刘冬和一个女人同住一个房间。而且那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内地女人,他们头两天在香港的确是办公事,后来那几天,就只是刘冬带着那女人到处逛街观光。根据朋友的描述,我确定那就是李玲。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我已警告过他,他仍死性不改。上次说没住在一起,这次难道是同房不同床吗?刘冬经常出差,我不知道的事,说不准还有多少。我不能再忍,我要离婚。我把这事和我爸说了,我爸说:“你的生活,要你自己选择。但先要搞清楚真相,不能冤枉了人家。如果实在太难相处,也不要勉强自己。”
刘冬一回来,我就直接问他在香港的事,然后提出离婚。他并没有反驳我的种种质问,只是哇哇大哭。
我说:“刘冬,并不是我不珍惜我们的感情。虽然她是你的前妻,但你知道我容不得这种事,也忍受不了这种痛苦。我也许在某些方面满足不了你,但你也不能如此放任自己。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是必须互相尊重的。我没有得到过你家人的尊重也就算了,你这样做,不也是不尊重我吗?不如分开,大家都不用痛苦。”
第二天上午,我就和刘冬去办了离婚手续。走出办事处时,我一身轻松。接着,刘冬也把他的衣物搬离了我家。
这个男人,再一次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本文人名均为化名)
远方
(来源: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