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阿敏：活出自己

吴磊 摄

　　本报记者 伍斌

　　在中国流行音乐的天空里，如果没有《思念》，没有《绿叶对根的情意》，没有《同一首歌》和《丢手绢》，总会让人感觉缺失一些什么。毛阿敏正是这样一个让人感觉不可或缺的声音。

　　出生于上海的天后级女歌唱家，步入歌坛已近三十年。这个冬天，她决意把入行来第一次上海个唱踏踏实实地办下来。尽管歌声还在各地不时回响，但如今，毛阿敏的生活重心已偏向了“母亲”的角色。就算唱歌，也是要以照顾好一双儿女为先决条件。

　　跟毛阿敏坐在一起聊天，惊喜于这样一种感受——她成功过，她坎坷过，她爆发过，也沉默过，但是，如同现在的她没有改变深情、婉转、大气的歌喉一样，她的随性、豪爽、善良并没有被打磨掉。

　　同学给我凑了两年学费

　　问：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才第一次在上海开个唱？

　　毛：老是觉得没到那个时候。开个唱这事儿，是多年后有了年龄感以后，有了十年、二十年不同的经历，在北京打拼过，再回头看上海，才有太不一样的感觉了。我感觉更爱我的家乡、我的城市了，这个时候，也就自然而然想回来开了。

　　问：在北京多年，你依然那么“上海”味道，上海对你意味着什么？

　　毛：上海意味着放松，因为是回家啊。我在上海念的小学、初中、高中，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朝夕相处的同学依然还是那么要好。父母给了我一副好嗓门儿，但最初不怎么赞成我唱歌，中学时为断我唱歌的念头，每个月10块钱的学费，他们不给我出。靠着四个最要好的女同学省下每人每月两块钱的零用钱，凑8元给我，加上我自己的2元，正好够了，就这样整整给我凑了2年唱歌的学费。现在每次回来聚会，我们还是会在一起玩。这样的同学情甚至都胜过了兄弟姐妹。有时候忽然想念上海的小吃了，打个电话给同学，她们二话不说，会买几大袋带给我。

　　问：演唱会为什么起名“如果时光留不住”？

　　毛：我们都曾年轻过，奋斗过，打拼过。很多人问我会不会怀念过去的日子，我很怀念，但时光总是在向前走，如果时光留不住一些东西，我更希望大家能够享受当下，很多幸福就在我们的生活中，或许很平淡，但却是最珍贵的。

　　糊涂随性，坚持做自己

　　问：想问一句，现在的毛阿敏过得好吗？

　　毛：一直活到现在，尤其是做了妈妈以后，我才觉得活出了自己，活明白了。跟同龄人比，我算过得坎坷的，但我讨厌自己变成祥林嫂。我毛大姐的性格很快乐、很开心。当了妈妈以后，有了很强的包容心、同情心和耐心，甚至对孩子慈爱得没有原则。所以，现在我的状态不错，心态不错，笑容不错。

　　问：以前的风光自不必说，能说说没成名前的尴尬际遇吗？

　　毛：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尽管我已在前线歌舞团了，但没什么名气。这时候录一个专辑《三毛留下的歌》，唱片公司找了很多人都唱不了，我说我可以，就自己买票坐火车回上海。那段时间发着高烧，爸爸每天陪我坐公交车去小红楼录音。录完了没做过啥宣传，最难受的还不是酬劳低，而是盒带出来一看，把我的名字打得很小，放在一个角落里，而把三毛的照片作封面……回过头看这个现在被重新重视了的专辑，感到那些歌非常有毛阿敏的个性，我还是得感谢这个辛苦的过程。

　　问：在歌坛起起落落那么多年，毛阿敏变了没有？

　　毛：还是那么糊涂、随性，依然大大咧咧。那些年，香港的公司曾想把我给打造成“小女人”，可我从性格、长相上就不是那样一个人，那就免谈。我也反对任何定位。有不少词曲作者根据我经历，给我做那些阴郁的、惨兮兮的东西，我不要，我毛阿敏生活中很快乐。过去那些经历有过了，对唱歌会有帮助，但不是你非得唱那些悲悲切切的歌。

　　按理说，自己都唱了三十年了，原来一线的词、曲作家、录音师一准蹬了你，去捧更年轻的。可是，来找我的依然是这些人，他们愿意让我唱他们的歌。也许是多年不变的性格和风格使然。比如，拿到一首歌，我会跟词曲作者有言在先：“你们不用告诉我怎么唱，你们做的小样只会干扰我，撇掉它，不要给我条条框框，我用我自己的理解唱，我甚至会改你们的东西。”在录音现场，我常常会即兴改掉一些音符。对此，他们全都接受。包括我的那些代表作，最好听的句子，其实都被我动过至少一两个音符。

　　人有多纯真，歌就有多感人

　　问：跟你同时代的歌手都上电视做评委了，为啥看不到你？

　　毛：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做评委，我不会那样说话。刚刚在楼上，一边化妆一边推掉了上海一档很牛的节目，因为真心觉得我不能。难得你们可以在嘉宾席上看到我一下，那是因为有歌手唱我的歌，让我在那儿坐一会儿，我听得高兴了，也就即兴跟他合唱几句，可那不是当评委，那就是“商演”。

　　问：那么多年了，依然感觉你说话很直接。

　　毛：我一直觉得，人有多纯真，歌就有多感人。这个东西是你装不了的。

　　会有媒体问我，毛阿敏你现在怎么没什么发展？我说我怎么没发展了，我一天到晚在演出，我在舞台上忙得不亦乐乎，我也有新歌。我也明白，现在以电视曝光度来评判红与不红，可是我不怎么上电视，我就是不想观众天天看到毛阿敏，这样多烦？相反，我认为舞台上的现场歌唱对于一个优秀歌手才是真正的实践和锻炼。恕我直言，电视上总有“装”的成分，但现场音乐会不用装。生活中我跟朋友什么话都说，跟好朋友我们也互相“十三点、十三点”地叫来叫去。不过，我生活中的好友大多不是歌坛的，而是其他圈子的，比如上海籍的朋友里就有王志文、潘虹等。

　　问：对于歌唱，未来的计划是什么？

　　毛：以后更多考虑出单曲。现在要录一个发烧碟不那么容易了，唱片市场特别不好，你花了很多功夫做出来的东西，反馈却完全不是你要的。我不妨每年出一部单曲，慢慢来。

　　问：不少上海歌手赴京发展，但是不怎么被两地市场接受，你却很好处理了融入度的问题。

　　毛：我是从前线歌舞团直接去了北京，参加了一些比赛，没得过第一，却给这个行当的人留下了印象，开始起步。换了一个地方发展，得看自己是不是能够彻底放弃。你两边的元素都想沾，可能就不能全心融入。我很简单，到了就到了，把以前全扔掉了，踏踏实实地跟那里的人合作、磨合，不能游离于两边。

　　爱做母亲，也享受做“大姐大”

　　问：歌手、母亲、明星，现在你更认同哪一个身份？

　　毛：当然是母亲，我是在过生活。我演出非常多，但是我很挑演出，因为有了孩子，所以希望演出地点是可以下飞机就到的地方，最好当晚演出完就能赶回去，因此，苏浙沪最佳，周末最好不接，要好好陪孩子。

　　我是坚决不会把孩子带到工作里的。台上的我或许很风光，让台下的人欣赏你，但说白了，这只是一个工作，孩子不该进到这种生活里，更何况演艺生活本来就不规律，早出晚归的，应该让孩子们健康快乐地生活。

　　问：唱歌之余，你的爱好是什么？

　　毛：爬山、游泳、跑步，样样在行。我喜欢给朋友装修，从管线隐蔽工程到软装什么都能管，扎一口罩跟包工头打交道是我的擅长。另外，我在近河北一带种了几亩地，养着鸡鸭猪鹅，贵在天然有机。周末带孩子们摘摘瓜果蔬菜，还隔三差五地给朋友们送。谷建芬老师说我送的太多，她还没吃完我就又送了。你说生活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给自己定位，你们叫我一声“大姐大”，我就很享受了。

(来源: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