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岁仍在舞台上饰演“林妹妹”

陈爱莲

舞剧《红楼梦》剧照，陈爱莲饰演林黛玉。

舞坛“常青树”——陈爱莲：

　　大师系列之陈爱莲

　　20世纪初，他们锐意进取，开风气之先，他们在各自的行业不懈追求，成绩卓然……今天，让我们走近这些跨世纪的大师，感受他们的人格魅力，重温一个时代的精髓。

　　陈爱莲，中国著名舞蹈表演艺术家、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1939年出生于上海，祖籍广东，幼孤，1959年毕业于北京舞蹈学校，后因主演了中国第一部芭蕾舞与民族舞相结合的舞剧《鱼美人》而声名鹊起。1981年开始主演大型古典舞剧《红楼梦》，并演出了600多场，被誉为“林黛玉再世”。

　　专题策划：刘放

　　文：上海站记者 李晓璐

　　陈爱莲，曾被誉为“林黛玉再世”，在大型舞剧《红楼梦》中饰演了32年的“林妹妹”。如今，尽管已年过七旬，她依然活跃在舞台的“正中央”。生活中的陈爱莲爽朗健谈、头脑敏捷，玩微信、跳骑马舞，年轻人知道的东西她都小有了解。或许正是这种对生活的好奇和热情，让陈爱莲身上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32年的“林黛玉”

　　一个年过70岁的舞蹈家能在舞台上演绎出一个轻盈动人的林黛玉吗？许多不了解陈爱莲的观众在观看舞剧《红楼梦》前总免不了带着这样的疑问。然而，帷幕缓缓拉开，舞台上，当那个身材修长、美目盼兮的林黛玉用其优美的舞姿、灵动的眼神和丰富的表情向观众演绎时，谁还记得当初的疑问？

　　陈爱莲说，自己并不在意外界的这些评论，她自有这份信心。舞剧《红楼梦》的演出场场爆满，甚至还多次出现一票难求的盛况。事实上，早在1981年，从《红楼梦》第一次被改编成舞剧的形式搬上舞台开始，陈爱莲就已是舞台上当之无愧的“林妹妹”，她用娴熟的舞技和深刻的人物诠释迷倒了一大批观众。细细数来，从1981年《红楼梦》的首演到今天，陈爱莲已经在舞台上饰演了32年的“林妹妹”，演出了600多场的《红楼梦》。但如果这600多场的《红楼梦》永远都是一个模样，她还不满意。空闲下来，她还会细细品味越剧、昆剧等戏剧中的“林黛玉”，期望能集各家之所长。

　　研究完人物，身兼编舞的陈爱莲就寻思着在舞剧《红楼梦》中加入自己的创意。比如，在《黛玉葬花》一幕中，加入绸子表达“花谢花飞飞满天”的意境就是她的得意之作。“舞蹈不是杂技，不能单单炫技，一举一动得向观众展示人物的思想、感情和内心，得从细节抓起。任何创作必须来源于生活，不然就会脱节。所以我也会玩玩微信、偶尔跳个骑马舞，凡是有益创作的，我都不排斥。”

　　靠吃东西重回舞台

　　日常生活中，每天早上八点，陈爱莲就开始了一天的舞蹈生活。一整套包括跳跃、转圈等基本功的训练是她的必修课。正是靠着这种对艺术的坚持和热爱以及自身的天赋，早在1959年陈爱莲就以舞剧《鱼美人》一举成名，那是中国第一部将民族舞与芭蕾结合起来的舞剧，由前苏联著名舞蹈专家古雪夫担任剧目总编导，也正是他一眼相中了这个身段、气质都与鱼美人十分符合的女孩。

　　但舞剧排练初始，陈爱莲却练得并不顺利，“我那两年学的基本都是民族舞，而这部舞剧引入了芭蕾样式，要立足尖，等于把已经丢了两年的芭蕾基本功要立刻重新拾回来。向来要强的她告诉自己：“绝不能轻易放弃！”凭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头，陈爱莲咬着牙在练功房里没日没夜地练习着那些芭蕾动作。这般刻苦努力是有回报的，当天演出结束后，观众们纷纷自发起立鼓掌，连一向苛刻的古雪夫也忍不住跷起大拇指赞道：“陈，你棒极了！”三年后，陈爱莲在芬兰举行的第八届世界青年联欢节舞蹈比赛中，因表演《春江花月舞》、《蛇舞》及领舞《弓舞》、《草笠舞》，一举获得了4枚金质奖章，成为当时舞蹈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生活并没有一直宠爱着这颗星星。1979年的某一天，当时已经40岁的陈爱莲正日日夜夜地为大型历史舞剧《文成公主》的演出辛苦排练。有一天早晨醒来，她突然觉得头痛、恶心、厌食。开始，她还不以为然，仍然在练舞房里逼迫自己进行大强度的训练。一天天过去，身体每况愈下，她逐渐消瘦下来，连许多基本动作都走样了。无奈之下，陈爱莲只得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那个医生说我得了过度训练症，只有靠疗养，而且不能再跳舞了，我大吃一惊，这不等于是说我的艺术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陈爱莲回到家中，一想到自己将远离舞蹈就痛苦不已，更何况自己还是《文成公主》中的主角。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倔强的她决心自我疗养。“其实我觉得我就是营养不良，又高负荷训练，身体才垮的，所以我就先从吃饭开始。那个时候只要一得空就往嘴里塞东西，为了舞蹈，吃不下、吃吐了也得吃。”或许是上天被陈爱莲的执著所打动，半年后，她的过度训练症竟奇迹般地不药而愈。而由陈爱莲领衔饰演的舞剧《文成公主》大获好评。

　　最初梦想是当一名戏剧演员

　　有意思的是，如今这个蜚声海内外的舞蹈表演艺术家，最初的梦想却是当一名戏剧演员。

　　1939年11月，陈爱莲出生于上海的一户小康人家，父亲常常带着小爱莲看电影、品戏剧，耳闻目染下，她早早就对表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还曾多次参加学校的演出。然而，11岁那年，父母先后病故打破了她的幸福生活，她被送进了孤儿院。在那里，她渐渐郁郁寡欢起来，瘦弱爱哭，却意外让她获得了“小林黛玉”的称号。“大概我从小和林黛玉就有不解之缘。”回忆过往，如今爽朗健谈的陈爱莲这样回答道。

　　两年后，命运却突然眷顾起这个身体里溢满了天赋的小女孩。1952年，陈爱莲因面容姣好、机灵聪慧，从孤儿院考进了中央戏剧学院附属舞蹈团。当时，她胸口还佩戴着一个写着“中央戏剧学院”的徽章，年幼的她一度以为自己是考进了中央戏剧学院，心里美滋滋的。直到有一天，辅导员老师告诉她：“中央戏剧学院是大学，我们是戏剧学院的附属舞蹈团学员班，是学舞蹈的。”陈爱莲瞬间就愣了，因为她从小喜欢看电影、话剧和戏剧，热爱表演，突然听到这样一个答复，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真正让陈爱莲爱上舞蹈，是源于一部名叫《芭蕾舞》的片子，片中有四部舞剧《天鹅湖》、《罗密欧与朱丽叶》、《泪泉》和《芭蕾舞大师》，演员们都是前苏联当时顶级的舞蹈演员，各个体态优美、形象生动，肢体语言更是极为丰富。陈爱莲被震撼了，这是她第一次深刻认识到舞蹈的魅力。原来舞蹈同样能塑造人物，叙述故事，伴随着美妙的旋律，更有一种别样的风情。从此，陈爱莲视舞蹈为自己的终身事业，并且一跳就是60多年。

　　岁月流逝，与她同辈的舞蹈家们正慢慢老去并退出舞台时，陈爱莲却依然穿着她停不下来的红舞鞋，活跃在舞台上的每个角落。“如果身体机能允许，我想一直跳下去，我还想恢复更多的舞剧，让更多的人欣赏到中国的传统艺术。”她这样说道。

　　第一个飞出去的“出头鸟”

　　在文化界，陈爱莲素有“出头鸟”的别号，这因为她曾是文化部第一个自负盈亏创办民营剧团的舞蹈家。1988年5月，在文化部一次传达文艺体制改革精神的会议上，陈爱莲第一个表达了对文艺体制改革的赞同，她说：“现在演员过多，单位只进不出，包袱过重，不利于文艺的进步。要我说，就应该分流。不好好干的就不要让国家养了，自负盈亏。其他国家养着的演员要考核，符合标准的，主演每月1000元，群众演员300元。”

　　就是这番言论，让陈爱莲成了当时的“出头鸟”，在场的许多演员都觉得她将来肯定是主演，说这话就是为了自己，“为了表示我并不是为了自己，我只好先出来试试，走他们觉得行不通的路。”于是，没多久，陈爱莲便主动停薪留职，创办了文化部第一个自负盈亏的民营剧团“陈爱莲艺术团”。艺术团创始初期，没有资金也没有人才，陈爱莲只得靠自己“下海”联系企业老板，寻找资金支持，还从原单位“借”了几个人才，才算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谈起当初的决定是否得到丈夫魏道凝支持时，陈爱莲笑了：“他都很支持我，就算一开始有意见，后来都理解我，转而成为我最大的支持者。”在陈爱莲眼中，“丈夫很有责任感，把家里也照顾得特别好，还爱做饭。另外，他还特别有文采，我第一场舞蹈专场中间的那个报幕词就是他给写的，到现在用的也是他的呢。”如今，已经退休的魏道凝担任了她舞蹈学校的副校长，成为陈爱莲事业上名副其实的“黄金搭档”。

(来源: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