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登场:《我是海明威的巴黎妻子》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美)保拉·麦克莱恩 著 郭宝莲 译
哈德莉是海明威的第一任妻子。没有哈德莉,海明威不可能成为我们现在知道的这位作家。故事发生在1920年代,著名的爵士时代,著名的迷惘的一代。彼时的巴黎人才云集、流光溢彩,而海明威与哈德莉是其中的黄金佳偶。他们相爱,他们结婚,然后不可避免地面对着甜蜜之外的困窘与一地鸡毛。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那双迷人褐眸凝视我,对我说:“我或许醉得两眼昏花,不过你确实气质不凡。”
时值一九二○年十月,爵士乐声处处可闻。我不懂爵士,所以决定播放拉赫玛尼诺夫的古典乐。好友凯特·史密斯为了让我放松而硬灌入我嘴里的苹果酒正发挥作用,我双颊开始酡红发热,快醉了,一秒醉过一秒。从指梢开始,微热松弛,沿着神经蔓延全身。打从母亲病重之后,我已有一年多没醉过,真怀念那种如蒙雾罩顶,惬意微醺的完美酒酣。我不愿思考,不愿感觉,除非那事物单纯到像眼前这位美男子那离我仅数厘米的膝盖。
光那膝盖本身就足以令我陶醉,遑论一整个人。他身材高瘦,一头黝黑浓发,左颊的酒窝让人倾心迷恋。他的亲友唤他海明斯泰因、肉骨弟、飞鸟、内斯托、威米兹,任何他们当场想得到的绰号。爱取绰号的他唤凯特为小酒杯或结巴女(这绰号还真不讨好),称呼另一人小发烧,还有人被他叫成大色魔。他似乎认识在场的每个人,而所有人也都懂彼此说的事情和笑话。他们以暗号密语互丢笑哏,一来一往,促狭打诨。我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但我真的不介意。只要在这些开心的陌生人旁边,我就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欢乐氛围。
凯特从厨房附近晃来时,他抬起完美的下巴指向我,问她:“该怎么称呼我们的新朋友?”
“叫她小薯泥。”凯特说。
“叫薯泥丸比较好,或者薯泥球。”他说。“你应该是飞鸟吧?”我问。
“也叫小威。”凯特说。
“我认为是时候跳舞了。”他笑得无比灿烂。没一会儿工夫,凯特的哥哥肯利已经将客厅地毯踢到墙边,调整起留声机。我们沉醉在音乐里,随心地舞过一曲又一曲。他不是天生的舞王,但手脚自在地摆荡,我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身体感到自在,而且贴近我也一点都不害羞。不消多久,我们冒汗的双手紧紧交握,脸颊互贴到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热度袭来。这时,他终于告诉我,他叫欧内斯特。
“不过我正想改名字。欧内斯特太乏味。还有海明威,谁会想要这个姓氏?”
或许从这里到密歇根大道的每个女孩都抢着要,我暗忖,低头看着脚,就怕羞得满脸酡红。再次抬头时,他的褐眸已深深锁住我。
“嗯,你觉得如何?我要不要改名?”“或许还不到时候。”
慢歌响起,他问都没问就径自揽住我的腰,一把将我搂向他,我们的身体更为贴近。他胸膛结实,手臂强壮。我的双手轻轻搁在他身上,让他带我舞过全场,经过开心地操作着留声机的肯利,经过满脸好奇直盯着我们的凯特。我闭上眼,偎向欧内斯特的怀里,闻着威士忌、香皂、烟草、汗湿的棉布味。这个时刻,一切是这么清晰,这么美好,我情不自禁地违背了平日的个性,任自己沉浸在甜蜜里。
当时,歌手诺拉·贝思唱过一首歌叫《假装》,大概是我听过最轻快、最具说服力的自欺絮语。美丽的诺拉·贝思以轻颤的嗓音告诉你,她知道什么是爱情。她建议你,要抛开旧有苦痛、烦恼、头痛,包括微笑——这点你可以肯定她本身是做到了。这首歌不是建议,而是处方。肯利一定也爱这首歌,因为我抵达芝加哥那晚就听他放了三次,而每一次都觉得它在对我唱:当你难过时假装快乐,雨过就会天晴。
2
看见海明威成名前的动人爱情
保拉·麦克莱恩、郭宝莲
(来源: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