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於
张晖《龙榆生先生年谱》中记,龙榆生于1964年5月1日立下一纸《预告诸儿女》,其实就是遗嘱。文中龙氏提到了一件事:“汪精卫、胡汉民二氏遗作(胡氏有和我诗手稿一册,汪氏有手札词稿一包,手批《陶靖节先生集》四本)及照片等,则由儿辈备函送陈副总理,请予处置。以有关历史资料,不宜轻加毁灭也。”他是极有见识的,特别强调说:“凡此诸物,皆卖不值钱,而有文史参考价值,亦吾苦心所托,勿予轻弃。”
近读《同声月刊》第四卷第三号(民国三十四年出版),发现这期杂志信息量很丰富。除卷首收入龙榆生辑录的《双照楼诗词未刊稿(附校记)》外,还收有《双照楼遗札》,计有汪精卫1932至1940年间致龙榆生信札六封。其中1936年9月15日一信最详,信中汪氏详谈了他自己对于编选诗词的标准,还批评了当时“欲于词中删去言情之作”的所谓“尊词体”者。
这期杂志中还有龙榆生所撰的《忍寒漫录》三则(均署名箨公),末则《漫录》引用了汪氏1944年1月31日的信函,这大概是他与龙榆生最后的鱼雁往返了。文中龙榆生自云:“予于十载前,以词学受知于汪先生。函札往还谈艺,积高尺许,方拟手加校录,公表于世……除本期先载数通外,全行发表,尚须留待后缘也。”可惜这“后缘”终于没有等到,汪精卫致龙榆生信札的其他部分自此再也不见踪影。这些手札按理都应包括在龙榆生的“手札词稿一包”里了,可是它们尚在人间吗?但愿曾受前人“苦心所托”的它们,还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来源: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