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寡妇开店”的情和礼

许石林

　　耳 听 得

　　《马寡妇开店》曾经是一出被禁演的评剧代表剧目，原因是它是一出“粉戏”，即内容有点带色。一个原因据说是内容中有马寡妇给孩子喂奶的情节，民国时有些粗鲁的军阀非让女演员当众揭开衣服，露出乳房表演给孩子喂奶。这是成兆才专门给评剧编的，当年白玉霜在上海演出，轰动一时。

　　故事说的是唐初，狄仁杰赶考，路上住马家旅店，店主是位年轻的寡妇。她其实是个官二代——她的公公曾是尚书，丈夫马如虎不幸早死，马寡妇的家道至此一落千丈，她公公在当官的时候又没贪到钱，否则她投资个什么矿产股票啥的，也是不愁吃穿的。无奈，她只得抛头露面，开了个旅店，奉姑抚子——马寡妇其实年龄很小，才二十出头，生了个男孩儿，还在吃奶。

　　年轻的寡妇见来了个客人，长得端正标志，风流儒雅，不免心生喜欢，先是舔破窗户纸偷窥，又将客人请到后面的雅舍，最后干脆自己亲自服务，做菜温酒，表达对狄仁杰的爱慕。这个戏在过去，是很能抓观众的，年轻的寡妇舞台上不免有些浪劲儿，喜彩莲的那一段偷窥，将狄仁杰从头打量到脚，唱到“他那脸蛋真是似纷又白又嫩”，这个“嫩”字，全用鼻腔共鸣，那种无尽的喜爱和爱慕经此一字，简直如长河高悬，有霎时倾泻之势。作为内心独白，她有些放荡地唱出了让观众人欢马炸的一句：“稀罕死个人咧叫他可活啦活地爱死个奴！”

　　马寡妇大胆表达爱意，以卓文君、红拂女开导狄仁杰，却被狄仁杰拒绝了，还说了一番大道理，劝马寡妇守妇道本分。马寡妇非常羞愤，无奈，求狄仁杰，既然不答应，但也别说出去，以保全自己的名节，小寡妇还要奉养婆婆和儿子，在人前活人哩！说到底，马寡妇与狄仁杰那点事儿，不过是发乎情，止乎礼。

　　戏要唱到这里为止，观众不会满足，一定要有个好结果。好结果就是，马寡妇听了狄仁杰的教导，将儿子抚养成人，考取科举功名，娶了狄仁杰的女儿。俗套是俗套，但是，观众就要这个俗套，其实谁也不当真。

(来源: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