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外来工 打好文化牌

　　家在扬州，穿梭行走于这座长三角魅力小城之余，王毅常常不自觉地将扬州和佛山、甚至长三角和珠三角城市圈的经济、人文、生活环境等进行对比。

　　新型城镇化背景之下，长三角城市发展模式对佛山有着怎样的借鉴意义？未来佛山将何去何从？本报自九月中旬开始推出的“中国大镇调查”系列报道，将佛山及江浙地区专业镇进行横向对比，已经初步发现和勾勒出了一幅佛山大镇转型发展路线图。

　　如果说这幅路线图侧重产业经济发展层面，那么王毅对佛山新型城镇化的思考便更加重视人文和生活环境的打造。在接受南方日报专访时，王毅认为，应该将佛山打造成为宜居、宜游、宜创业城市。在他的阐述中，360万外来人口实现安居乐业、打造体育旅游和文化产业、提升第三产业将成为推动佛山新型城镇化的三大关键点。

　　■人物简介

　　王毅：1957年9月生。我国城市管理法学新学科的奠基人和创始人，现为扬州大学城市管理研究中心主任、法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国家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专家委员会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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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来工人

　　生活环境不容乐观

　　目前佛山产城人融合最大的挑战在于佛山360万外来人口如何融入这个城市，尤其是100多万外来务工人员及其家属，在生活、思想和情感上如何真正变成佛山人。

　　南方日报：根据中国社科院发布的数据，佛山人口城镇化率达到94.1%，城镇化质量在全国286个地级市及以上城市中排名第5位。在你看来，佛山的城镇化之路有何特点？

　　王毅：佛山城镇化是随着佛山经济高速发展而发展起来的，在此过程中，外来务工人员对佛山的城镇化发展作出巨大的贡献。改革开放以来，佛山作为国家最重要的制造业基地，工业产业的迅速发展对产业工人的需求急剧增加，再加上佛山市政府对外来务工人员的服务较好，来到佛山就能找到工作。所以，全国各地的外来工人大量涌入佛山，使佛山城市人口快速增长，从而加速了佛山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城市化率快速提高，超过了全国平均城市化率的40%，达到了全国地级市城市化率的高峰。

　　据最新资料统计，佛山现有730万人口。其中常住人口约370万，外来流动人口约360万。从这一点来看，作为全国闻名的制造业大市——佛山的城镇化道路是全国其他地级城市不可复制的。

　　南方日报：上个月你还曾做过一场题为《新型城镇化背景下佛山流动人员的服务和管理对策研究》课题报告，据你调查，目前佛山外来工的生活及发展现状如何？

　　王毅：整体来看，目前佛山大多数外来工文化程度偏低，缺乏相关技术技能，社会关系也相对简单。

　　佛山目前有360万外来人口，与本地户籍人口的比例大约达到1∶1，如此庞大的流动人群，他们如何融入本地也成为佛山产城人融合的关键。

　　南方日报：佛山新型城镇化提出“产城人”融合理念，你如何理解其中的“人”字？

　　王毅：佛山产业升级发展和佛山新城镇化发展的目的，都是为佛山“人”服务的，为佛山创造良好的人居环境，使佛山人感到生活舒适、美好，从而提高佛山人的生活质量和品质。佛山市政府要将提高佛山人的生活品质和质量作为政府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目前佛山产城人融合最大的挑战在于佛山360万外来人口如何融入这个城市，尤其是100多万外来务工人员及其家属，在生活、思想和情感上如何真正变成佛山人。这些人如果不能融入佛山，将会给佛山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带来很大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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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发动社会力量解决“安居”问题

　　产业升级、优胜劣汰，原来一些传统产业工人将无法适应城市发展的岗位需求，但这并不意味着佛山能够主动放弃这批人，对于有需求有想法的外来工，应该想办法提高他们的生活技能和工作技能。

　　南方日报：针对“佛山360万外来人口要融入这个城市”的问题，佛山应该怎么做？

　　王毅：首先，我们应该肯定佛山近年来在外来人口服务与管理方面做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就。佛山现有352.6万外来人口，与佛山市常住人口的比例接近1：1，外来人口数量居全国地级市首位。

　　在这样的情形下，佛山市政府对外来人口的服务与管理工作高度重视，每年投入巨资来搞好外来人员的服务与管理，取得了全国突出的成绩：2102年底佛山外来人口登记失业率仅为2.42%，佛山农民工子女在公办学校入学率达到47%，基本实现外来人口教育均等化，这是佛山市政府做出的了不起的成绩。据我所知，在全国没有哪个地级市对外来人员子女入读公办学校的比例达到佛山的水平。此外，佛山对外来人员的医疗服务，计划生育服务等方面已基本实现均等化。

　　但真正要让360万外来人口在佛山安居乐业，“安居”肯定是首要解决的问题，即如何让外来人员在佛山买得起房子。解决安居困难，政府投资建设廉租房、保障房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不过，除了政府主导力量之外，建议佛山能够发动社会力量，比如宣传动员一些非政府组织等参与到这一事务中来。

　　南方日报：佛山对人才的需求也在发生变化。

　　王毅：佛山近年来一直在提产业转型升级，对高学历、高技能人才需求愈发迫切，新引进大批优秀人才。优胜劣汰，原来一些传统产业，比如家具产业工人、搬运工等已经无法适应城市发展的岗位需求，产业自身也会对这部分外来人员进行筛选。但这并不意味着佛山能够主动放弃这批人，对于有需求有想法的外来工，佛山应该想办法提高他们的生活技能和工作技能，如开展专业培训等。

　　如此大规模的外来人口，没有一个统一的管理机构也很难办，建议佛山能够成立流动人员管理办公室，并编制一份流动人口管理规划，规划至少要管15年，明确近期、中期、远期目标。此外，还要有教育、计划生育服务、就业、医疗、维权等方面的专项规划。

　　南方日报：佛山已经出现工业机器人，并被预测将成为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新趋势。你如何看待这一现状？

　　王毅：当下中国最大的矛盾之一在于一方面要提高生产力和效率，但另一方面又面临生产力过剩，这一矛盾同样见诸于佛山。因此，个人感觉工业机器人在短时期内还不会大规模普及，视行业而定，一些高危操作等行业用机器人，某些行业还是采用传统人力。毕竟除了提高生产力，还得解决就业，否则容易造成社会不稳定，幸福佛山也难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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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大旅游”经验值得借鉴

　　要高度重视开发佛山市武术旅游的新亮点，目前全国乃至全世界都鲜有打“武术牌”的旅游城市。中国功夫向来令人神往，尤其是对于国外游客而言，更是神秘。恰好佛山就有这方面的资源，开发好了，会成为打造宜游城市的新亮点。

　　南方日报：佛山被称为制造业大市，这一称谓在肯定了佛山经济实力的同时，也带来对佛山居住环境的忧虑。制造业大市佛山，如何成为宜居城市？

　　王毅：要将佛山打造成为宜居城市，首先得搞清楚宜居城市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我认为应当包括佛山市民居住环境的改善和提高，外来务工人员居住条件和环境的改善和提高，除此之外，还应当包括到佛山旅游者的旅游住宿条件的改善和提高。

　　在居住环境改善方面，佛山最主要面临的是内河涌污水治理问题，历史上的佛山便是因水而建的，这里曾经是“一船蚕丝去，一船白银归”的商贾云集之地，因此一定要在水上做文章，譬如打造“亲水绿带”工程，最理想的是佛山各个内河涌的水质都能供人下河游泳，至少能嬉水戏耍，沿河两岸植满绿树青草。

　　目前，这些事情佛山都已经着手进行，下一步应当加大外来务工人员宜居条件的改善力度，进一步提高佛山全体居住者的幸福指数。事实上，我理想中的佛山除了宜居之外，还得再加上两点：宜游和宜创，即要将佛山打造成为适合居住、适合旅游及适合创业的“三宜”城市。

　　南方日报：结合佛山具体情况，应该怎么操作？

　　王毅：宜居方面刚刚已作阐述，接下来我重点讲讲如何将佛山打造成宜游城市。佛山具有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佛山的旅游资源非常丰富，这是佛山第三产业经济发展的重要基础。但给我的感觉是，佛山在宜游方面的建设和宣传方面还有很大的发展和提升空间。

　　今年八月底我在参加佛山市政府顾问会时，佛山市刘悦伦市长建议我去看看佛山市新建设开发的岭南天地，我去看了这个地方。这里的建筑风格有一点岭南特点，但不突出。因此，建议佛山市政府考虑在打造宜游城市方面做好以下几项工作：

　　首先，高度重视佛山市宜游文化基础设施建设，结合佛山市岭南历史和文化，在岭南新天地的基础上，再打造一条反映佛山市历史文化的具有岭南特色的中华历史文化名街，将带有岭南特色的剪纸、陶艺等元素集中在一条街区，成为游客旅游观光、手信购置的必去之所。扬州的东关街就是一个很好的参考。

　　其次，要高度重视开发佛山市武术旅游的新亮点，目前全国乃至全世界都鲜有打“武术牌”的旅游城市。中国功夫向来令人神往，尤其是对于国外游客而言，更是神秘。恰好佛山就有这方面的资源，中外驰名的武术大家李小龙和黄飞鸿都来自佛山，还有闻名世界的龙舟体育游等等。

　　再谈宜创城市的打造，我主要想强调佛山对于国际人才的引进，佛山要走国际化路线，当然需要很多外国人、高端人才来此创业，要达到这一点，必须有适合国际人才创业和生存的基础配套设施。首先要有教堂，大的教堂，目前在禅城只有两个小教堂；再者，来创业的人不光是赚钱，还要享受生活，要有国际学校；要有高品位文化休闲娱乐街区，类似北京三里屯和后海。能够让国际人才拥有周六做礼拜，周末去文化街区休闲娱乐的生活氛围，如此才能谈“宜创”。

　　南方日报：提到旅游城市的打造，扬州、苏州、杭州等长三角地区城市无疑非常成功，有哪些经验是佛山可以借鉴的？

　　王毅：这个问题很大，长三角地区的旅游城市也非常多，很难一一阐述，我个人对扬州、杭州和常州这几个城市比较熟悉一些，就单谈谈这几个城市的经验吧。

　　扬州经验是，要把新城开发和旧城保护有机融合，使城市功能分区更加明显。如扬州的东区保持传统的历史建筑特色和历史文化街区，城市规划控制建筑楼层高度在21米以下，可以使外地游客看到比较完整的解放前的老扬州。但随着时代的发展，扬州市政府以邗江区邗江大道以西为界，划分为扬州西区，在西区按照现代化的城市风格进行城市建设，高楼林立，具有现代城市气派。这样可以使外地游客明显的感到扬州是现代化城市与古代文明城市相融合。我想，佛山新城的开发建设和管理是否要借鉴扬州的经验？

　　杭州旅游也很强，当地的主要经验是发展大旅游经济。以西湖为例，杭州西湖之前收门票，挣钱的只有西湖风景区管委会。后来，杭州市政府决定西湖免收门票。

　　实践证明，杭州这个大旅游经济决策是正确的。游者在杭州城的吃住游玩，统统算作政府一家的综合收入，加上宋城旅游新景点及宋城千古情的大型室内文艺演出等旅游文化收入，使杭州政府的财政收入芝麻开花节节高。

　　撰文:南方日报记者 南盼

(来源: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