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水灵为客人端上水果。赵宝荣摄
▲既是厨师又是服务员,勤劳的王水灵把水灵山居经营得红红火火。
编者按:
京郊平谷,有一座颇有名气的“农家乐”——水灵山居。不要小瞧这座小小的农家院,它的名字是大作家浩然给起的。水灵,既是小院的名字,也是女主人的名字。这个外表毫不起眼的农家妇女,嘴甜、心善,更有一股难得的闯劲儿,成了小山村里第一个“吃螃蟹”搞旅游的人。谁能想到,她原先却是个街坊四邻避之不及的“骂人精”呢……
1 “钱耙子”、“骂人精”
小学生仰脖子望着她,心说:这个爱骂人的婶子还请自个儿写字?可还是手捏粉笔歪歪斜斜地写了。自此,王水灵卖山货摊子前多了个小木牌,城里游客到她摊前求住宿的显显地多起来。
王水灵,水灵灵的名字,令人想起那清澈见底的山泉。
1987年,年仅23岁的王水灵嫁到平谷县黄松峪乡雕窝村,与25岁的陈连栓结婚,鲜红的结婚证上,填写的名字水汪汪的,透着一股灵秀气。可是生活难遂心愿,刚结婚的王水灵,人长得像个柴火妞,个儿不高,精瘦,咋看脸膛儿也匮缺那种水汪汪的亮色。
这怨得谁?生在怪石满坡的穷山沟,名字起得再水灵,人也难长得水灵,日子也难过得顺灵。穷日子窝憋在心窝,就爱上火,火气从嘴里喷出来,就变成了骂人的话,恶狠狠脏兮兮。王水灵结婚才几天,就在这个残墙不齐的家院里,为打破个鸡蛋仔这么针尖儿大的事,追着陈连栓屁股骂,骂声砸着脚后跟,能让人摔个大骨碌,翻个大筋斗。
虽说王水灵骂人不吐核儿,却舍不得扔下手边的穷日子。从山村往上二里地的湖洞水景区刚开发,王水灵时常背一顶山篓赶夜色到离村三十里外的断岭采摘野山果。从土谷子上去,从梨树沟下来,每每踏着铺满山草的小窄路巡个来回。归来已是掌灯时,摘去草梢,抹去泥,大小扒好堆儿,第二天,再背到湖洞水景区卖个仨瓜俩枣钱。山里人管这叫“进项”,有进项,好日子就有盼。
一天,王水灵拽着陈连栓去断岭采野山果,眼看着日头往下坠得快,二人一块儿绕着梨树沟往家赶。王水灵咋看咋觉得陈连栓采得比自个儿少,心里憋屈着:一个五尺高大爷儿们,倒比我这做媳妇的采得少,也有脸?窝憋着的火气拱上了嗓子眼,嘴一张,立马变成了出气筒,骂得也累了一天的陈连栓紧着脚步走,走得快,王水灵追得快,嘴也变成了连片子嘴,就像喷火的机关枪,骂声成了子弹头,一粒粒击打在陈连栓后背上。骂得陈连栓急了,背着山篓子来个急转身:“回家称,我采少了,就不喝粥。”到了家,小两口把采来的野果子,你给我过秤,我给你过秤。陈连栓采的果真少了好几斤。得了理的王水灵追着陈连栓骂,他逃到哪儿,就追着骂到哪儿。骂得他绕着村里满街道跑,在围观的街坊四邻面前身子矬了一大截。
王水灵在村里骂人出了名,村里人暗地里叫她“骂人精”,说她真该天天喝口净水漱漱口。
王水灵卖山货离不开湖洞水。这一天天快擦黑时,从景区下来俩小伙子,王水灵上赶着搭话说:买点山货吧,带回家,给老爹老娘尝尝鲜儿。一个小伙儿手翻翻喷着香味的山蘑菇,说:小鸡炖山蘑一定有味道。另一位小伙儿说:咱就爱尝这口鲜。接着问:您家有屋有炕嘛?我们想去您家住一宿,您看,天色说晚就晚了,赶不回城啦。王水灵听了心里犯嘀咕:两个城里人,素不相识,夜黑天,往家领,说是住宿,好说不好听。正犹豫,俩小伙儿说:大嫂,我们不白住,给钱。一个“钱”子搅得王水灵心动。牙一咬:住就住。收拾起山货摊子,王水灵就把小伙儿往家领。收拾了才盖不久的南平房,搬出了拆洗一新的旧铺盖,再为客人熬一锅黄澄澄亮油油的玉米粥。这一热乎,俩客人竟多住了一天,说啥也要品尝一顿小鸡炖蘑菇。走时临出门,给王水灵留下了一百元钱。望着手里的这张大票,王水灵直发愣:票子长了翅膀,飞了家里来?
王水灵的确是个过日子捞钱的“钱耙子”,再去湖洞水,心里就多装了个小算盘,趁着卖山货,抢着往家里拽住宿的城里客。一而再,再而三,却惹得丈夫陈连栓不高兴了,拦挡说:就指望那个能发财?拉客,拉客,是个好行当?咱家可不当爱离群儿的羊。一粒火星子可点着了王水灵心里的干柴,她跳起脚骂,骂他往自个娘儿们身上泼粪汤子,骂他是个不懂挣钱门道的懒爷儿们,骂声能装满个大簸箩,直骂得陈连栓缩着脖子不敢再吱声。王水灵骂口不饶人,心尖竟偏偏生出了怪点子。蹲在院里,嘴里磨叨着:就做离群儿的羊,咋地?能挣钱!手挥斧子咣咣劈好了一块小木板,硬要丈夫在小木牌上替她写上几个字:家里有住宿!念过初中的陈连栓一听就不想写,可又怕媳妇骂,就说:不识字,不会写。王水灵嘴能饶了他?骂他是白吃饭白念书半字不识的大饭桶。骂跑了陈连栓,自个儿也不会写,斗大字不识一个啊。正好有个梳小辫子的小学生,挎着书包乐颠颠跑了来,王水灵乐了,就弯下身子请她写。小学生仰脖子望着她,心说:这个爱骂人的婶子还请自个儿写字?可还是手捏粉笔歪歪斜斜地写了。自此,王水灵卖山货摊子前多了个小木牌,这一招还真灵,城里游客到她摊前求住宿的显显地多起来。
2 采香椿遇到“贵人”
刘振华说:我借你一万块钱,把这房子装修一番。王水灵惊得两眼直眨巴:咱借了,可不知道啥时候还。刘振华说:啥时有,就啥时候再还。
2000年的春天急着脚步走来,王水灵忘不了这是去断岭采野香椿的好时节。这一天,星星还在夜空闪,王水灵背起山篓子出了门,临走也没忘带上写字的小木牌。采下香椿就卖,这一卖,就到了大后晌午。这时,开来了一辆小汽车,从车上下来三个人,走在前边的五十多岁。他在摊子前的小木牌前停住了脚步,望望她说:我们到你家里住一宿。王水灵连连说:咱家有屋有炕,屋子白炕舒坦,您爱吃菜馍馍还是贴饼子?还有新采的野香椿。那人笑笑说:都爱吃。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精致的名片,递过来:我是顺义杨镇一中的老师,是一名作家,名叫刘振华。你就领我们去你家吧!王水灵手也不摩挲,翻来覆去看名片,只觉得好看,却不认识上面的字,就装进了口袋里。吃过晚饭,住在南平房的刘振华说看看北正房,进屋一看,北正房锅台连着炕,三间黑糊糊,屋子矮,塌着身,屋角还挂着蜘蛛网。盘腿坐在了炕沿上,说:这房子该装修装修,废物利用,开个农家院,接待城里的游客。没有好屋子,招不来客。王水灵屁股一沾炕沿,叫起了苦:这个家,就指望我卖山货,刚刚盖完南平房,落下不少饥荒,两个孩子要念书,还要养活两位老人。刘振华说:我借你一万块钱,把这房子装修一番。王水灵听了,惊得两眼直眨巴:咱借了,可不知道啥时候还。刘振华说:啥时有,就啥时候再还。第二天,刘振华要走了,王水灵把不少的野菜,还有花椒芽,往他们车上装,又抱上一袋蚕屎,说是缝枕头,睡着舒服又祛病。刘振华不肯收,她硬往车斗塞。
作家刘振华走了,王水灵坐家里,屁股下却像有一根大针条扎着,难安宁,眼望着手里刚刚收下的两张住宿的大票子,心嘀咕:这年头有假票子假货,就不会有说假话的大骗子?素不相识,他竟上赶借咱一万元,这儿可不是小数。他可别是撒下鱼钩钓咱的骗子手啊?越想,心里的鼓点越敲,终于坐不住,来到了一位街坊家,街坊家有位姑娘叫符秋菊,就嫁在顺义杨镇,请她打听打听在杨镇一中任教的刘振华。拨通了符秋菊家的电话,符秋菊痛快地答应了。没过几天,符秋菊特意回了一趟娘家,告诉王水灵说:刘振华可是个大好人,心眼好,热心肠,好帮助人,瞧谁家困难就愿帮一把。王水灵心踏实了。又过三天,刘振华真开着汽车载着一家人来了,他乐呵呵地把一万元递到了王水灵手里。王水灵也不含糊,让刘振华写一张欠条,她按上了手印。
北正房要装修。一动工,丈夫陈连栓说:好歹弄弄得了,可着这点钱花。王水灵一听就骂他,挨剥皮的,难成事的,懒汉精,癞蛤蟆,歪心眼子,糊弄人,少良心,对不起人,骂声就像尖刀子,扎得陈连栓心尖疼,禁不住辩争说:我咋就对不起刘振华?你瞧人家作家刘振华,咋就不吐一个脏字呢?瞧你一口一声骂,脏得嘴生蛆招苍蝇。这一句倒把她噎得哑言了。
柿子金黄时节,重新装修的北正房变了样,三间改四间,屋子雪白,玻璃透亮,新床新被子新窗帘,王水灵请来作家刘振华观看,还兴奋地告诉他,乡党委乡政府派人来了,叫那个啥工作指导组,正协助村党支部村委会敲锣打鼓地发动村民办农家院,还走门串户来我家动员呢。刘振华听了好高兴,说:看来咱这事办得正应时啊,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咱再巧借东风来。此时,他静神思忖了一会儿,又说:过些天,咱请来大作家浩然,请他题个词,有了名人题词,就有了知名度,游客就会慕名而来。
王水灵听了,眨巴双眼直纳闷:这浩然,名字咱听着好耳熟,可就是不认识。问:这个作家有多大?刘振华说:你看过电影《艳阳天》、《金光大道》嘛,就是他写的书。王水灵越听越迷糊,问:到时候,我该咋样迎接这位大神仙?刘振华说:浩然先生可不是什么神仙,他就是最关心农民生活关心农民命运写农民的著名作家。王水灵听了似懂非懂,点点头。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3 小院来了大作家
浩然先生先跟王水灵握握手,然后就在街面的那棵大核桃树下揭彩。大红绸子从蓝色的广告牌上飘下来,“水灵山居”几个大字在阳光里炯炯生辉。
时间一晃到了2001年9月,一天,刘振华开车来了,特别令王水灵惊讶的是,他带来了浩然先生的题字,那卷写好字的宣纸打开来,刘振华念给她听,竟然把她的名字题上了:水灵山居。心里一热,手一摩挲脸,脸直发烫。刘振华告诉她,浩然先生听说雕窝这个山清水秀的山村正在积极兴办农家院,兴奋不已,说这是组织农民新农村建设的新的金光大道,是崭新历史条件下呈现的新的艳阳天。看王水灵愣着在想什么,刘振华说:快请人把写好的题字裱装好,再做好蓝色的广告牌。王水灵醒过神儿,一一应着。第二天,请来了黑豆峪做广告牌的陈雪东,磨破嘴皮叮嘱了再叮嘱,一定要裱好浩然的题字。
这天,村里的邢书记又进了家门,乐呵呵地说:准备好大红绸子,披在广告牌上,只等明天浩然先生来揭彩。咱要搞得隆重些,也让咱雕窝村出出名。王水灵听了,心直怦怦跳,生怕哪儿一不小心,做错了事。邢书记临出门,扭过身来,不放心地叮嘱了她几句:在这关键关键的时刻,可要管住你的嘴,你的嘴太爱骂人。王水灵脸一发烧,手就把嘴捂住了。邢书记还说:手好好洗洗,别有皴。衣服穿得要干净,甭土气土样儿的。王水灵听着,转身瞧瞧穿的,衣角还真沾了不少的土,不由地用手拍了拍。第二天早晨,王水灵翻遍了衣柜,想翻一件像样的衣服换换新,挑了一件又一件,都不宜心,不是破就是旧,心想着,要不,去借一件,又一想,可不能,传出去,还不让人家大牙笑掉了。再旧的衣服也是自家的好,就挑了一件黄色的小褂,配穿了一件红色的坎肩。照照镜子还算满意。又把头发梳了梳。
浩然先生果真来了,随同来的还有顺义文联、三河文联、平谷文联的同志,乡党委乡政府领导也来了,还有扛摄像机的记者。浩然先生先跟王水灵握握手,然后就在街面的那棵大核桃树下揭彩。浩然先生手轻轻地往上一揭,大红绸子就从蓝色的广告牌上飘下来,“水灵山居”几个大字在阳光里炯炯生辉。浩然先生说:水灵二字代表着农家院的光彩,说明农家找到了新的致富途径。山里人养育了大山,大山也会以美好的景观给予山里人回报。祝愿农家艳阳高照,天赐良缘,在这条金光大道上步子迈得越发矫健。祝愿山里人的农家院越办越水灵,越红红火火。浩然先生的话不多,却说得王水灵心里热乎,泪水直在眼窝转圈。心激动着,身子不由地往浩然先生身边凑,扛摄像机的记者看出来她的心思,喊:好,好,就同浩然老师照张合影。王水灵趁势抻抻小褂,挺挺身,与浩然先生挨得更近了。合完影,街坊四邻们拍着巴掌让王水灵说几句,王水灵腿脚直哆嗦,还是颤着音儿说了,她说:王水灵我活37岁了,头一回赶上这么好的幸事,浩然大先生来到了咱家,给咱家农家院题词,咱是遇到了大贵人,遇到了好时候,我不能忘好人们,不能忘好政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鼓起掌来。午时餐桌上,王水灵特意敬了浩然先生一杯酒,还说了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一句词:久久水灵。
4 “我真变了吗?”
王水灵变得令人又惊又喜又敬。一天,她与住在近邻的著名作家王蒙聊天,王蒙笑着说:自从红火起农家院,我怎么就没有再听到你一句骂人声了呢。
浩然的题词无疑助推了雕窝村农家院的发展步入快车道。仅三天,村西的路面柴草搬净了,露天厕所迁走了,驴圏猪圈挪窝了。原来乱糟糟的街面洁净了。王水灵特意在自家门前挂起了两大盏红灯笼。村里带头搞农家院的王水灵、何金义、何秀华等家得到了县、乡领导的大力支持。县委领导特意来到王水灵家,给予鼓励;县妇联赠送了她家一台消毒柜;县文明办领导亲自把文明礼仪的书送上门,指导如何穿戴,接人待客,还请来文明礼仪专家,在村办班传授礼仪知识。王水灵场场必到,她第一次知道接电话还有那么多的礼节,第一句应该问候:您好,请问您找哪一位。待对方说完话要说:再见!可不能再“嗯嗯哈哈”的了。
自那时起,每天早晨起床后,王水灵做的头件事,就是漱口刷牙。过去,俩月仨月想都不想这个事。现今,一天不做,反倒不舒坦了。觉得用清净的水漱了口刷了牙,心肺清爽,口腔洁净,说话嗓音亮堂,连脸色都水润润的,舒适惬意得很。心里藏的还有更要紧的一层,接人待客口腔不能吐异味儿,话语要文雅,谈吐要文明,吐出一个脏字就会令人瞧着矮下半截儿身子。乡党委乡政府请来了高级厨师,在村里办起了烹饪学习班,王水灵课上课下围着厨师转,恨不得一下子把各类技能学到手。县、乡举办各类烹饪大赛,王水灵带头参赛,在比赛中屡屡获奖。
浩然题词真给“水灵山居”农家院带来了好的经济效益。游客来的多了,每周爆满,吃住不下,王水灵就往街坊四邻农家院引领。县妇联和靠山集等镇、乡登门请她给妇女们传授办农家院的经验。每次上台,望着那么多双姐妹们的眼睛,她的胆子就渐渐大起来,说话嗓子也不由地亮堂了。
一天,乡党委书记领来了北京电视台《早安》节目的摄像记者,请王水灵讲一讲办农家院的体会。开始,面对直冲过来的镜头,她心急跳,脸生羞色,慢慢地,就像在跟人聊天,唤醒了办农家院一桩桩美好的记忆,也不知怎么一下子蹦出了那么多的新词,讲得虽然结结巴巴,可都是心里话。第二天一大早,心里盼着这个节目能在电视屏幕上早早露面,王水灵打开电视机,还真看到了自己的形象。妈呀,自个儿这么俊呢?说话这么好听呢?新词新句这么多呢?再照照镜子,电视里的王水灵咋比家里的王水灵更水灵,更顺溜呢?不一会儿,她的手机就响了,接来了一个又一个短信,都是北京城里的客人发来的,刘振华特意打来电话,说她变了,越变越让人喜欢了。她再次拿过镜子照照自个儿的脸,自个儿问自个儿:我真变了吗?
眼见农家院容量小了,2008年11月王水灵提出再次翻建北正房,还拿出了大客房带厕所的新方案。晚上,明媚的灯光下,她说:连栓,咱家不翻建,就落后了,就不适合了,就赶不上趟儿了。一声温柔的唤,唤得陈连栓惊愣愣地望了她好一会儿:自王水灵嫁进门,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唤。过去她一口一声“栓了”,腻烦得他双耳长厚茧子,五脏六腑都涌腥腻味儿,可也不敢吱声啊。今晚一声唤,也是两个字,竟唤得他心里甜滋滋的,月亮好像圆了,星光好像更明了,屋子更亮堂了。再细瞧她的脸膛,媳妇真变得好看了。虽说心里对翻建房有几分不同意,还是点点头,说:没有那么多钱咋办?王水灵说:就把家里的山地租出去。租个十多万,咱家的农家院就大变样了。
王水灵变得令人又惊又喜又敬。一天,她与住在近邻的著名作家王蒙聊天,王蒙笑着说:自从红火起农家院,我怎么就没有再听到你一句骂人声了呢。这一句,问得王水灵耳烧心热。细一思摸:可不是么,这张嘴竟变得不会骂人了,就像在嗓子眼放了个小闸门,刚想开口骂,骂声就被堵在了门里头。
嘴骂人的功夫消失了,行为举止倒更多了文明。一次,一位客人把一件汗衫落下了。王水灵发现了,叠好收拾好。晚上就接到了那位客人的电话。她说:您放心,我早收拾好了。客人驾车从京城来取,告诉她,这件汗衫,价值千元呢。王水灵说:我正想着给您邮寄城里呢。又一次,京城的一名教师,把教课笔记丢在了客房里,电话急着打过来。王水灵在电话里说,我知道,一个笔记本虽然小,可它装下的是您积年累月不辞辛劳洒下的汗水呢。她赶到韩庄邮局,花邮资20元,将笔记本邮寄给了客人。客人又来电话,说:您的那句话真甜润,说得我心肠热,就冲这个,下次我还住您的农家院。这话让王水灵心尖上像点了灯似的亮堂了好一阵子,她将这亮堂心窝的话悟得更透了:办农家院真离不开甜如蜜枣的文明之口啊,它真不是可有可无,一口文明话,能牵引来人心,成就家事村事。一张吐脏话的嘴,就像受污染了的臭水塘,败坏人一辈子啊!
2012年王水灵家荣获平谷区“文明幸福标兵家庭”称号。记者举着话筒采访她,问她办农家院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她说了这么一句话:是浩然老先生的题词在咱家农家院注入了魂,老先生虽然走了,可有这个魂支撑着,咱能不变成水灵灵的文明幸福的人?
标题中“水灵山居”为浩然题
征稿启事:
本版诚征优秀现实题材原创报告文学作品,要求不超过20000字,并附图片2—5张。来稿请发送电子版至bjdbgwx@126.com,或邮寄至北京市东城区建国门内大街20号北京日报副刊部,邮编100734。请在信封上注明“报告文学”字样。
(来源:北京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