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效率和公平双赢的路径

【关键字】效率公平路径

　　效率与公平①是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经常遇到的一对矛盾。关于“效率”的定义，诺奖获得者萨缪尔森曾提出：“效率是指最有效地使用社会资源以满足人类的愿望和需要”，②可以看出经济学意义上的效率指的是资源配置达到这样一种境地，无论做任何改变都不可能使一部分人受益而其余人不受损。对于“公平”的定义有很多种，③本文采用“平均主义”观点，即经济结果的公平，社会所有成员得到同等数量的商品。

　　自1993年中国确定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转型路线后，发展方式上采用的是“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方针。时隔30年后的今天，中国积累了大量物质财富，虽然人均GDP与发达国家仍有较大差距，但经济总量已经跃居全球第二。快速的经济增长速度掩盖了一些社会矛盾，但随着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中国经济增速逐渐放缓，一些社会矛盾也日显突出，其中居民收入差距过大、基尼系数高企等，引发了国内外普遍关注，民众出现了一些负面情绪。当前中国日益显现的“效率下降”与“公平失衡”矛盾，应该如何妥善解决？“效率”与“公平”孰重孰轻？是否非此即彼？能否实现二者兼得？本文就此展开论述。

　　一、效率和公平可以兼顾

　　“效率”体现的是发展能力，“公平”体现是的权利支配。在一个国家的实际操作中，常常出现时而注重“公平”，时而强调“效率”的现象。新中国解放初期，强调全民所有、公社化式的“公平”，制约了“效率”的提升；改革开放后，推行“效率优先、兼顾公平”，“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逐步达到共同富裕”，效率快速提升，同时也出现了公平下降的现象。细心研究政策的人们发现，为了在“效率”与“公平”之间平衡，国家政策导向也常常会出现时重效率、时重公平的现象。这样的现实，往往会使人得出这样的结论：求公平一定失效率，讲效率必定失公平。效率与公平非此即彼，无法同步实现。

　　显然，“效率”和“公平”非此即彼式的结果，是人民群众和国家管理者所不愿意看到的。那么，有没有可能实现“效率”和“公平”的双赢呢？回答应该是肯定的。

　　阿瑟·奥肯（2010）提到当公平与效率抉择时，他既不同意罗尔斯的“平等优先权”，也不赞成米尔顿的“效率优先论”，他的选择是，兼顾两者共同发展。④因为公平和效率之间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它们相互需要的原因是把一些合理性放进平等里，并把一些人性放进效率里。让市场机制发挥作用的同时，要采取一些措施限制市场机制过度膨胀，公平与效率之间进行互补。

　　效率和公平是辩证统一的。效率和公平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双腿，任何一只缺失，都会造成经济社会体制的不健康发展，只有同时兼顾公平与效率，才能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调节作用，使社会资源获得有效配置，促进经济长足的发展。相反，如果人为地干预经济竞争中的公平原则，市场自动调节机制的功能将会受到阻碍，弱化资源的有效配置。或是在国家政策工具的调整下，进行收入二次分配，把收入较高者的收入过多转移给低收入人群，势必会影响高收入者创造财富的积极性，从而对资源效率最大化造成伤害。这不仅破坏公平，还损害效率。可见，效率与公平是统一的。一个公平高效的社会，社会的资源配置、管理和运作机制是合理和公平的，资源会得到优化配置，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将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

　　效率和公平必须得到兼顾。“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实现共同富裕”，充分体现了社会主义建设的最终目的就是高效和公平。效率与公平应得到统一和协调，树立注重效率、维护公平的价值观，保障人们利益和分配的合理、公正。可以说“注重效率、维护公平”是精神文明建设和物质基础建设的根本要求。美国经济学家阿瑟·奥肯认为，效率与公平应达成妥协。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种牺牲都必须作为增进另一方的必要手段，否则便没有理由这么做。换句话说，效率与公平不能偏废，只能兼顾。

　　二、实现效率和公平双赢的迫切性

　　经过改革开放多年的发展积累，中国经济社会已进入重要的转型期。在这一阶段，经济社会矛盾的日益突出和尖锐，“中等收入陷阱”的日益逼近以及实现“中国梦”的伟大理想，相互交织，迫切期盼“效率”和“公平”的同步提升。

　　处在矛盾凸显期，需要效率和公平同步提升。中国经济社会在改革开放后的持续迅猛发展，同步积累了许多深层次矛盾：发展动力减弱、贫富相差悬殊、腐败现象严重、体制改革滞后、民众仇富心理、富人移民倾向、就业包袱加重等等，许多矛盾正日益剧烈地显现，需要公平和效率的同步提升来解决。公平是解决当下矛盾、稳定民心、团结大众的良药；效率是解决经济发展动力不足的保障。

　　跳出“中等收入陷阱”，需要效率和公平同步提升。按照世界银行的标准，2012年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6100美元，已经进入中等收入偏上国家行列。“中等收入陷阱”正一步步影响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如果跳不出“中等收入陷阱”，则专家学者们担心的经济回落或停滞、贫富分化、腐败多发、社会公共服务短缺、就业困难、金融体系脆弱等现象就可能发生。最根本的办法，就是一手提高“效率”，一手提高“公平”。

　　实现伟大的“中国梦”，需要效率和公平同步提升。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每一个中国人的梦想，这样的“中国梦”必须是有效率的、有发展的，同时，也必须是公平的。实现民族复兴，必须要提高效率，充分发挥现有资源，创造财富的最大化，为民族的发展提供坚实的力量。而公平则提供一个良好的氛围，为国家每个公民提供均等的发展机会，平等地分享发展成果。只有提供更好的公平与效率平台，才能激励广大中国民众走中国道路，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实现复兴梦想。

　　三、实现效率和公平双赢的路径

　　通过上述的分析可以得出，效率和公平是可以同步实现的；从现阶段中国经济社会的实际情况看，效率和公平的同步实现是我们迫切需要的。那么，当今中国实现效率和公平双赢的路径又在哪里？粗略分析，可以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着手。

　　（一）宏观层面实现效率和公平双赢的路径

　　1、打破垄断。微观经济理论告诉我们，相比完全竞争的市场结构，垄断行业产量较低并且价格较高，损失的消费者剩余一部分转化为垄断企业的超额利润，一部分成为无谓损失。因此，国家通过设立相关规制来反垄断，以促进竞争和提升消费者福利。中国目前虽然在多数行业确立了市场配置资源机制，但在能源、交通、通信、金融等行业仍保留了央企寡头垄断，导致较高服务价格和较低生产效率。中国必须进一步深化改革和释放制度红利，逐步放开上述行业准入，用市场竞争活力来提高上述行业的产量和服务水平，实现更高效率水平上的更高水准公平。

　　2、适当减税。在福布斯杂志每年对全球200多个国家“税负痛苦指数”排名中，中国多数年份“名列前茅”。虽然有关专家认为该排名夸大了中国的情况，但中国企业税负较重却是不争的事实。高税负下的中小企业不得不长期通过借贷和避税来维持生存，长期留成偏少导致发展后劲严重不足，大大削弱了企业生存力和国际竞争力。中国一直强调“强国”、“富民”，而忽略了“壮企”这一基础，这是无法持续的。适当减税，就能减轻企业负担，激发企业发展积极性，促进就业，增加税源，达到提升企业发展效率和平息就业人群怨言的双重效果。

　　3、惩治腐败。与税负指数一样，中国的腐败程度同样被国际关注。腐败实质是官员通过出售政府资产和权力来换取个人收益。腐败不只影响公平，还影响效率，破坏了市场竞争机制，破坏了资源有效利用最大化。改革开放后，各级政府所掌控的资源和部门权力日益扩大，而监管机制比较薄弱，导致腐败严重，使得民众与官员、社会与政府的对立情绪加深，各类资源不能按照市场竞争机制进行最有效的配置，公平和效率同步损失。近年来，我国政府严厉惩治腐败的决心和行动，得到了民众的肯定和拥护，不断扩大的惩治成果让民众看到了希望。严厉打击腐败，真正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是化解矛盾、平息民愤、实现公平、促进效率的最直接、最有效办法。

　　4、鼓励投资。中国近30多年来，保持年均近10%的GDP增长速度，其中投资和出口的贡献较高。宏观经济学认为，危机时期政府实施的财政政策会产生“挤出效应”，即：使得民间投资减少。中国目前民间资金总量非常庞大，但多数没有从存款变为资本，使用效率相当低。在中国，由于能源、交通、通信、金融等行业不对民间资本开放，堵塞了民间投资渠道。当前中国的“富人移民潮”更值得警惕，“富人移民”造成了巨大的财富流失、人才流失、税收流失、消费流失。国家应大力鼓励民间投资，拓宽投资渠道，盘活民间资本，留住民间财富，让民间资本成为未来经济增长的驱动器，促进生产，带动就业，实现投资发展意义上的“效率和公平”的共同提升。

　　5、深化开放。中国30多年来的经济奇迹得益于“改革”与“开放”两大因素。中央最近出台了建立上海自贸区的举措，标志着我国新一轮的深度开放。“开放”的经济学依据在于资源配置的全球化，可以使一国通过参与国际分工获得比较优势，从全球角度实现各个国家的福利最大化。基于此，多数经济学家是鼓励自由贸易的。因此，中国必须进一步深化开放政策，对外资和民间资本放开能源、交通、金融等领域的准入，鼓励中国企业走出去，推动土地、资本等要素市场改革，淡化政府干预经济色彩，筑牢中国在全球的“市场经济地位”，以最大程度地开展国际贸易，促进效率提升和经济增长，实现更高水平的公平。

　　6、合理消费。倡导节俭是弘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狠刹公款奢糜之风是深得民心之举，这与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并不矛盾。合理消费是促进经济增长的动力和经济发展的终极意义，民众需要而且应该过上合理的富足而不浪费的生活，而不是只想存款的苦行僧生活。凯恩斯指出，有效需求不足（消费是其主要部分）是历史上“大萧条”的根源。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国民储蓄率高达GDP的40％，而欧盟国民储蓄的平均值约5.5%，高储蓄、低消费不利于拉动经济。从提高效率和公平角度看，国家应该鼓励理性消费来拉动经济发展。既要倡导消费国货，也要满足国人对奢侈品的消费需求，适当降低税率，让国人可以在国内买到价格合理的奢侈

　　品，改变去境外购买奢侈品的现象，这对国家税收、民众就业、资金流动都有益处。

　　（二）微观层面实现效率和公平双赢的路径

　　1、加大自主品牌培育。在市场经济环境下，消费者更容易接受品牌知名度高的产品，品牌知名度越大，市场占有份额就越大，企业的效率就越高。纵观任何一个发展中国家转变为发达国家的过程，背后无不体现着一批知名国际品牌和企业的努力。在品牌背后是人力、物力、智力、财力以及文化和教育等综合实力的较量，一个国家和地区的自主品牌越多，则竞争力越强。中国经济发展到现阶段，无论是竞争国内市场，还是竞争国际市场，都需要加快培育一大批自主品牌。一大批自主品牌的崛起，就是中国效率与公平实现的有力支撑。

　　2、注重员工职业培训。经济学家研究发现，教育培训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显著。许多发展中国家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根源在于教育培训落后，台湾顺利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一个重要因素就在于对教育培训的倚重。作为国民教育重要组成部分的员工职业培训，是企业持续稳定发展的重要举措。通过改善受训者的知识、技能和态度，培养合格的产业工人，以期带来工作效率的提高，产生明显的经济效益。从公平角度看，有效的在职培训可以使得员工更有归属感，创造良好的企业氛围，为员工提供了公平发展的机会，更有利于维护社会和谐。

　　3、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技术创新是经济增长的动力源泉，也是企业基业长青的根本保证。对于超额利润和垄断地位的追求，是企业坚持创新的原因。在竞争全球化格局下，中国企业只有告别初创期的“技术模仿”，大力开展自主创新，拥有一大批自己的专利技术成果，才能使企业在国际市场立于不败之地。发明本身就是效率提高的方法，鼓励创新则是对成果发明人、生产者的公平回报。自主创新过程，就是效率与公平同步实现过程。

　　【结束语】

　　综上所述，我们此前奉行的或重效率或重公平的发展方式，在现阶段“效率”和“公平”双种矛盾凸显格局下，显然不合时宜。“注重效率”与“维护公平”的同步兼顾、求得双赢，才是现阶段中国必须选择的发展方式。在实现“中国梦”的伟大历史进程中，既要大力发展生产力，注重经济效率，又要从大多数人根本利益出发，实现共同富裕，维护社会公平。事实上，无论是在宏观还是在微观层面，我们都可以找到两者双赢的合适路径。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生，红豆集团党委书记、总裁）

　　注释：

　　①本文涉及到的公平与效率均指经济方面的公平与效率。

　　②保罗·萨缪尔森、威廉·诺德豪斯，《萨缪尔森谈效率、公平与混合经济》，商务印书馆，2012。

　　③有平均主义、罗尔斯主义、功利主义和市场决定论等四种观点。

　　④阿瑟·奥肯，《平等与效率——重大抉择》，华夏出版社，2010。

(来源:中华工商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