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论语》常生发出这样的感慨:如若孔子的弟子没有随时记录和整理孔子言语的习惯,我国的文化宝库中恐怕会失去一颗璀璨的明珠,人们的生活习惯中恐怕会缺失一种儒雅的风度。由此而见,古人所言“记有成”(《礼记·内则》),是确有道理在其间的。
当然,记则有成,不是记什么都能成,而是需要记录下对做人有教益、对做事有收益的话,这就如《论语·卫灵公》所记载的,当年,孔子的弟子子张问孔子:怎样才能使自己的主张到处行得通。孔子说:说话忠诚老实,做事忠厚严肃,即使走到少数民族的偏僻国家,也行得通。反之,如果说话虚伪欺瞒,做事马马虎虎,就是在本乡本土,又怎能行得通呢?如果,站立的时候,就好像看见“忠信笃敬”这几个字展现在我们面前;在车上则好似看见这几个字呈现在前面的横木上,这样牢记它们,才能使自己的主张到处行得通。子张听后,觉得老师的论述十分精到、十分重要,对做人、做事都十分有教益,又担心忘记,就赶快记录在衣服的带子上。
记,须心记,更须笔记。有道是,好记性不如赖笔头。用笔记下的东西,经常翻一翻,看一看,不仅可加深记忆,而且可温故知新。古代有一“记事珠”的传说:唐张说任宰相时,有人送给他一颗珠子,名曰“记事珠”。有了这颗珠子,“或有阙忘之事,则以手持弄此珠,便觉心神开悟,事无巨细,涣然明晓,一无所忘”(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记事珠》)。世界上有无这样的“记事珠”,不必多加认真,但类似这样“记事珠”的记事本,倒是会有的。只要手勤,将所见所思天天记、录下来,其功能不仅不会比“记事珠”差,甚至还会另有所成。
记,须脑勤,更须手勤。只是想的到,没有做的到,不可能让沃土吐金、飞船上天。要做的到,就要有“子夏蹶然而起,负墙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礼记·孔子闲居》)的决心,有“子张既闻孔子斯言,遂退而记之”(《孔子家语·入官》)的行动。让记,成为一种生活习惯,听到好言记之,闻到好语诵之。
记,不仅要记录,更要记取。对善言良语,既牢记不忘,又身体力行。只要这样做了,不论其从事何种职业,都能有所成就,都能有所成器。当年,孔子的弟子,有的从政,有的专攻文学,都做得非常出色,不是“立成器以为天下利”(《易·系辞上》),就是“锦文珠玉成器”(《礼记·王制》)。这种记录、记取力行之的做法,本身就是一种可尊可学、可靠可信的品德。
记,是读书人的一种传统。是好传统,就要继承。惟有继承,才能使文化之河,越流越长;文化之树,越长越高。同时,对个人、对社会,才能有所裨益,而不致陷入浮躁之中,流进浮漂之列,动辄形式主义,处处奢靡之风。
记,也要与时俱进。随着书写工具的发展和科技水平的进步,记,不仅可记在纸上、本上,也可记在手机上、电脑上。一句话,怎么方便怎么记。特别在读书过程中,唯有记牢,才能日见进益。
末了,还需一提的是,记,一定要把文字记准。我国文字,博大精深,栩栩如生,每一个字,形象不同,意思迥异,即便是同一形象,其意又分甲乙丙丁,决不能囫囵吞枣,来个“大概是”、“差不多”,要如猛将用兵,直是鏖战一阵;要如酷吏治狱,直是推勘到底,决是不恕他方得。同时,还要有上天之动、日月之行的不懈劲,学之行之,思之精之,不仅达其以字育德、启智、修身、促美的功效,还要多用于实践,有益于行。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