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绝望和挫折是青春最好的礼物

张元与广州大学生交流

《有种》海报

片中女主角柚子身上有王菲的影子

　　羊城晚报记者 王正昱 实习生 周芷茵

　　今年大银幕上出现了太多的青春片，但将于11月8日公映的张元导演新作《有种》却有些不太一样——没有奢华的“小时代”，只有苦求温饱的北漂青年；没有豪情万丈的“致青春”，只有歇斯底里的现实爱情。前晚，张元带着《有种》和主演李昕芸、编剧孔二狗来到暨南大学，他说：“我要将这部电影当成青春的礼物送给现在的年轻人。”

　　在接受羊城晚报记者专访时，张元用这部电影回顾了自己的青春，“王菲、汪峰、窦唯……我们都是过来人，那个时候我们都爱念诗”。而对于这部无“明星牌”可打的电影，曾执导过李冰冰、佟大为等银幕处女作的张元指出：“正是因为大家都迷信明星，所以新人才没有出头的机会。在我的眼里没有明星，只有适合与不适合的演员。”

　　关于年轻人

　　和张元拍摄于1992年的电影《北京杂种》类似，《有种》的故事背景仍然是北京，主角也依然是有些歇斯底里却又尽情绽放着青春的年轻人。故事里的每个年轻人都遭遇到生活的不如意，爱情与出轨，友情与背叛；有种的精神，没种的生活……但他们用青春的语言，比如喝酒、打架、唱歌、出走等，来将现实的矛盾一一化解。张元将几个不同的故事通过几个年轻人的不期而遇串联起来，台词有些黑色幽默，这也得益于编剧孔二狗的段子。

　　“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时候更艰难”

　　羊城晚报：《有种》与《北京杂种》有些呼应，为什么有这样的设置？

　　张元：这部电影的缘起有些巧合。当时我受邀搞一个摄影作品展，但临近开展还没有作品拿得出手，后来想到了多年前的电影《北京杂种》，就想不如拍一部类似的、反映当代北京年轻人的作品吧，这才萌生了拍《有种》这部电影的想法，然后找来孔二狗编写剧本。

　　羊城晚报：你发现现在的年轻人与当时的年轻人有什么不同？

　　张元：如果是关于青春的话题，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同，大家都在青春里犯着错误，过着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生活。但如果是谈生活，现在的年轻人过得比我们当时艰难。过去还有“北漂”这个词，现在也没什么漂不漂了，大家都在异乡工作，生活在北京的外地人比北京人还多。因为人多，他们的选择机会也就少了，往往要被别人选择，这很可悲，也很无奈。

　　羊城晚报：把广州的首映式安排在大学，是希望年轻人是电影的第一批观众？

　　张元：是的，我们刻意避开了院线，我想把这部电影当成一个礼物献给现在的年轻人。这份礼物里有绝望、有挫折。我特别希望年轻人不要去逃避挫折，不要面对绝望束手无策，你们必须要在这个时候经历这两样东西，它们是青春给予我们最好的礼物，请大家一定要享受。

　　羊城晚报：可能现在的年轻人不太容易经受得起挫折。

　　张元：我觉得不会。我希望这部电影能教会现在的年轻人去面对孤独，面对一些不如意的事情，从而引发更多的思考。

　　关于过来人

　　“在以前的年代，年轻人都热爱诗歌，你一言，我一句，两个人就是一辈子。”《有种》的男主角用这样一句话，将时空与《北京杂种》那个年代串联。那时的摇滚青年不仅会弹吉他，还都吟得一手好诗。李昕芸饰演的乐队主唱柚子带着王菲的影子，而她身后的乐队，则投映着当年《北京杂种》里崔健、窦唯、何勇等人的身影。

　　据说，这样的编排也是张元特意为之，因为当年拍摄《北京杂种》时，还是窦唯女友的王菲常来剧组探班，张元说柚子在台上歌唱的样子让他想起当年的王菲。有意思的是，张元自己也在片中饰演了一个大叔，以过来人身份与现在的青年聊人生。

　　“女主角就是当年王菲来探班的样子”

　　羊城晚报：片中诗姐很爱朗诵诗，你是在用这个角色怀念那个年代？

　　张元：有这个意思，我们那个时候都很喜欢诗歌，那是个文艺思潮特别蓬勃的时代。其实现在也有年轻人喜欢诗歌，只是娱乐生活太多，把他们都淹没了。这部电影的编剧孔二狗就是80后，里面那些诗歌都是他写的。

　　羊城晚报：关于柚子的设定呢，和当年的王菲很相似？

　　张元：李昕芸饰演的柚子就是我记忆中当年王菲来剧组探班的样子，话也不多，一副天籁的嗓子，外表有点冷冰冰的。王菲的声音是那种在人群中可以凸显出来的，我觉得这才是好声音，这才应是我们对美好事物作出的选择，我甚至觉得王菲是邓丽君走后最好的女声。

　　羊城晚报：为什么会把王菲的影子放进电影里？

　　张元：其实我没打算说破这件事，但发行方把焦点聚焦在了王菲那里。我觉得王菲也好，窦唯也好，都是当年和我一起走过来的，见证了彼此青春的样子。还有汪峰、那英、崔健、黑豹、指南针……虽然大家现在的生活变化都很大，但在我的眼睛里没有明星，每个人都是这样一路走来才有今天，我们都是过来人。

　　羊城晚报：现在的乐队想走出来没那么容易……

　　张元：在北京有大大小小好几十个乐队，虽然没有出人头地，但他们一直存在着，只要活得开心这就是正确的选择。这也正是当今年轻人的处境，他们过得比我们艰难。

　　关于圈内人

　　在《有种》的演员表里，段博文、韩雯雯、时诗等都是不知名的新人，却在电影里却奉献了超越明星的演技。但即便是张元电影里雷打不动的女主角李昕芸，以及东京电影节新科影帝王景春，也很难为这部电影起到足够的宣传作用。在《有种》公映的11月8日前后，有多部宣传势头强劲、明星阵容抢眼的电影挤入档期，但张元对于这些似乎并不在意。

　　“大家都迷信明星，导致新人没有机会”

　　羊城晚报：对于演员的选择，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张元：我的要求就是，在我眼里没有明星，只有适合与不适合的角色。我特别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如此迷信明星。赵薇在拍《东宫西宫》时还没进电影学院，我就是在片场回头看到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就让她来演了；在《北京杂种》里徐静蕾只有一句台词，她当时也不是演员；《过年回家》是李冰冰的第一部电影，就拿了影后；还有佟大为，我拍的《我爱你》是佟大为的第一部电影作品……这些人在当时都不是明星。为什么现在的导演和观众都不给新人机会，只会盯着那几个人。

　　羊城晚报：你不会在选角的问题上妥协？

　　张元：绝对不会，我只选择适合的人来演，不管对方是不是明星。有些导演按照市场和片方的要求来选择明星，也没有什么问题，工业化的生产很正常，但这种情况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

　　羊城晚报：有人邀请你拍大片，你的想法呢？

　　张元：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电影才叫大片。在我眼里，《有种》就是大片，一部电影好不好，不是用大和小来区别的。我觉得那些花了好几个亿，拍出来又没有同情又没有爱情、也没有反映社会问题的电影不叫大片，那是烂片！电影只有好电影和烂片之分，没有其他的划分方法。

　　羊城晚报：你好像并不在意电影之外的事情？

　　张元：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定义导演这个职业，是艺术家还是手工艺人？但不管怎样，都没必要去为商人操心。一部所谓的大片上映了，媒体和行业都在关心票房，难道票房低了你们会亏吗？票房高了你们有分红吗？我希望大家更多地关注一些好电影，把真正的精力都集中到电影本身。

(来源: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