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鸳鸯鸿雁纹银匜
遗宝之迷解密何家村43
齐东方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汉唐时期考古、历史、文物、美术教学与研究。
何家村遗宝中有两件银匜,一件器壁外分别是鸳鸯、鸿雁和另一种雀鸟,另一件的形制完全相同,唯图案是两只鸿雁与两组折枝花相错排列。银匜的体量很大,口径达20.2厘米,器体像一个深腹碗,所以被叫做匜,是因为口沿一侧有开口,焊接着短流。
这件器物容易让人产生两个联想。一是西周至春秋战国时期青铜器中常见的青铜匜,那是一种椭圆形,前端有槽状宽流,后端置环形把的器物,早期有的还带四足。何家村这件器物由于有了关键性的短流,故定名为匜。不过先秦时期的匜是洗手用具,使用时一手捧器底,一手提把,从流口注水洗手,故《左传·僖公二十五年》中有“奉匜沃盥”的记载。汉代以后匜几近消失,重新出现在唐代银器中多少令人感到意外,虽然器体厚实,体量较大,但用于注水洗手之用不大可能,用白银制作也过于奢华。唐代银匜目前仅见何家村和浙江临安水邱氏墓中出土。天宝三年(744年)河南偃师史思礼墓中出土过的瓷匜,形制相近。
另一个联想是唐代宫廷生活和艺术风格的转变。唐代以写宫廷诗著称的王建在《宫词》中曾有“宛转黄金白柄长,青荷叶子画鸳鸯,把来不是呈新样,欲进微风到御床。”“黄金白柄长”是什么器物不清楚,鸳鸯倒是能和这件银匜上的图案对上号,至于“新样”是啥没说,反正是“御床”周围的生活。何家村银匜的装饰风格上突出情趣,鸳鸯鸿雁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与阔叶折枝花相间分布,雍容华贵,舒畅自然,摆脱了早期繁琐细密的作法,留出了大量空白,纹饰鎏金,花纹具有浮雕的立体感。极富写实性的花鸟图案在唐代前期少见,似乎开启了五代、宋花鸟写真画的先河。
(来源: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