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护宝(四)
(接上篇)辛亥革命爆发后,端方在护路运动中被革命军所杀,家道随即中落。后来,端方的女儿出嫁河南项城袁氏,端府想用毛公鼎作为陪嫁,但项城婿家怕惹事端却不敢接受。作陪嫁不成,生活日渐窘迫的端方家人只好把鼎抵押在天津的华俄胜道银行,得押银3万两。开始,银行听人说这鼎是假的,就派人前往陈介祺的家乡山东潍县调查,找到陈介祺铸造的仿制品两相比较,方才断定端方家中的毛公鼎确系原物,典押付款,将此鼎入库秘存。1926年前后,北平大陆银行总经理谈荔孙认为国宝放在外国银行不妥,向端家表示愿以较低利息质押毛公鼎于大陆银行,端家表示同意,由谈荔孙代办向天津华俄道胜银行赎出,改存大陆银行。
经历了这样的波折,毛公鼎已不再是秘藏之物。面对这样一个稀世珍宝,一些外国人已经垂涎三尺。英国记者辛浦森欲出5万美金向端家求购,美国人福开森这位端方的把兄弟亦积极从中说合,但由于当时的5万美元仅合4万块银元,端家嫌开价低没有出手。此消息一经传出,社会舆论一片哗然,纷纷声言阻止国宝出国,纷纷认为此系国宝,反对端家卖给外国人。
在这些反对人士中,就有时任交通总长兼交通银行经理的叶恭绰。叶恭绰(1880一1968年),字誉虎,号遐庵、矩园,广东番禺人。清末曾任邮传部尚书,辛亥革命后,任大元帅府财政部长,北洋政府时期,曾出任各部总长等职。叶恭绰财力深厚,又嗜收古物,是解放前著名收藏家和书法家。他仅所藏宜德炉,就多达400余件,拓本有千件。美国人欲购毛公鼎消息传到叶恭绰耳中,他非常着急,下决心要把毛公鼎留在国内,可是别人对他的意图却深感怀疑,认为他想从中获取利益。面对别人的误解,叶恭绰决议与郑洪年、冯恕合股集资买下毛公鼎。1930年,郑洪年、冯恕二人分让,毛公鼎遂归叶恭绰一人所有,仍存于大陆银行,后来叶迁居上海,鼎则移至叶氏在上海的寓所懿园。于是,毛公鼎便又成了叶家最尊贵的客人。
好景不长,1937年11月,日军占领上海,叶恭绰来不及转移毛公鼎就匆匆忙忙赶到香港避难。不料,他在上海的一个姨太太因为财产的纠纷,竞把毛公鼎在上海叶氏家中的消息透露给了日本人。日本人本来就对毛公鼎垂涎三尺,而今知道了毛公鼎的下落,更是不遗余力地要把此鼎弄到手。于是,他们便频频到叶宅进行搜寻查找,搞得叶宅鸡犬不宁。叶获知消息后立即电告当时在昆明出任西南联大外文系主任的侄子叶公超,要他火速前往上海处理此事,嘱咐他一定要设法保全毛公鼎。
叶公超到上海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快把毛公鼎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他刚妥善掩蔽好毛公鼎,就遭日本人逮捕。日本人把叶公超拘捕至宪兵队,关进阴森恐怖的大牢,不分昼夜地对其进行严刑拷打,逼其说出藏鼎的地方。叶公超受尽折磨,但他始终守口如瓶。后来,视情势渐缓,叶公超密嘱家人仿造了一个赝品交给日军,暂时蒙骗过去,又由其大哥叶子刚出面,重金具结保释。当他形容憔悴地走出日本宪兵队的牢房时,已经被整整关押了1个月零19天。后来叶公超终于在1941年密携毛公鼎逃往香港,将国宝完好无损地奉还给叔父叶恭绰,冒着生命风险保护了这件国之重器。
终于又见到了魂牵梦萦的毛公鼎,叶恭绰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香港又沦陷了。他又不得不费尽心思,密携毛公鼎潜回上海,历史抉择,又一次落到了毛公鼎上。
(未完待续)
(来源:齐鲁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