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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觀 | 薛慶國:好的翻譯,要像談一場戀愛

方經綸 唐佳
2022年09月30日17:11 | 來源:人民網-強國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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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給薛慶國。”

敘利亞著名詩人阿多尼斯在他的中國主題詩集《桂花》中文版卷首寫上如此獻詞。

薛慶國是誰?他是北京外國語大學阿拉伯學院教授,是一位翻譯工作者,譯有《我的孤獨是一座花園》《桂花》《風的作品之目錄》等阿拉伯語作品。今年8月25日,憑借翻譯作品《風的作品之目錄》,薛慶國獲得了第八屆魯迅文學獎文學翻譯獎。

“我的翻譯僅為好作品的中文傳播起到了一些作用。”薛慶國說,能獲得我國文學翻譯的最高獎項感到幸運,他認為首先應歸功於原作的高質量。

話雖如此,每年的翻譯作品數不勝數,能脫穎而出終歸不易。在《大觀》錄制現場,我們問道:“何為好的翻譯?”薛慶國答:“好的翻譯,要兼顧忠實與浪漫。既忠實於原作,完整保存原作的精神內核,也給它披上優雅、浪漫的中文外衣。”

薛慶國以翻譯《祖國》這首詩“為那在憂愁的面具下干枯的臉龐/我折腰”舉例。“折腰”的意象,就譯詞的選擇而言,將“折腰”換作“彎腰”“鞠躬”“曲身”也未嘗不可,但恐怕隻有“折腰”一詞,才能調動中文讀者腦海裡有關古今人物面對江山、美人乃至權貴、斗米而傾倒的記憶。

每個詞都如此精心地推敲,才能完成一篇好的譯文。那麼,薛慶國的翻譯之路,更多依靠的是天賦還是經驗?

“我不太願意用天賦這個詞,一個人對於一種語言的把握,和人的直覺是有關系的。這種直覺可能和天賦有關,但是同時也和自己的閱讀積累有關,這兩者缺一不可。”薛慶國表示。

薛慶國的翻譯工作是雙向的。這些年,他與著名的敘利亞學者合作翻譯了《老子》《論語》和《孟子》三部中國古代思想經典,向阿拉伯世界傳遞著中國的傳統文化。

“從古至今,阿拉伯書籍對中國的記載可以說是汗牛充棟,但是由於語言障礙,絕大部分都是有關吃什麼、喝什麼、生活習慣是什麼,阿拉伯人對中國人的精神生活、思想、哲學、文學的了解不多。”薛慶國告訴《大觀》,能夠通過他的翻譯,讓更多中國人、阿拉伯人互相了解彼此思想、文化之美,便是他工作的最大價值。

“如何翻譯中國特色的獨特文化術語概念?像中國人耳熟能詳的‘道’,用意譯還是音譯?”我們好奇地問。

“這比較難。我們用現代漢語去把握‘道’,也很難做到百分之百准確。在翻譯時,我理解‘道’是萬物的本源,在阿拉伯語裡沒有完全對應的詞語。”薛慶國表示,在對比了9個版本的《道德經》阿拉伯譯文之后,最終選擇了音譯,同時通過腳注對它作比較詳細的解釋。在他看來,這是一個保持可讀性並且避免誤解的選擇。

對外輸出中國文化,既是一個譯者的義務,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薛慶國知道,自己對於某個字、某個詞的錯誤理解,很可能造成外語讀者對於原著的誤解。“譯文與原文有所出入難免會發生,但優秀的譯者,都會把出入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這份勇於承擔責任的底氣,來源於薛慶國對自己作品的自信,他說:“翻譯好一部作品的時候,感覺就像我和作品談了一場戀愛,自己投入了十足的情感、時間、精力,以保証我的作品盡善盡美。”

作為一名翻譯工作者,薛慶國數十年如一日地耕耘,讓他精通至少兩門語言並且熟悉詩歌鑒賞。我們不禁發問:“是否有想過自己寫詩,做一名詩人?”

“如果說把詩人理解為狹義的詩人,創作詩歌、寫詩的詩人,我可能就不是詩人。如果說我真有點才華,我能夠在翻譯的詩歌中體現,其實也挺滿足的。”薛慶國認為,從廣義的角度,一個人不滿足於物質生活,有一些精神上的追求,致力於發現生活中的詩意,也可視為詩人﹔這樣的話,把自己視為詩人也未嘗不可。

“譯如人生,止於至善。”薛慶國說,這就是他的翻譯觀和人生態度。 

(責編:方經綸、賀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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